我愛上了一個男人,可我不敢說。
不只因為我是個賤奴,還因為我是個男子。
可公子從未看輕過我。他是老員外長子,我作為他的家奴隨他一起長大,他卻只當我是知己。
他愛研讀詩文,恰好我有副圓潤的嗓音,日日晨起讀與他聽。
有時被丫鬟們欺負哭了,他若得知也必定狠狠責罰她們。那時候雖然身份卑賤,不過有他相護,倒也不算難過。
我幼時挨過餓,一直瘦小體弱,也不會舞刀弄槍,府里的家丁都笑我是娘娘腔。等到弱冠之年,同齡人都有了相思的姑娘。
我對姑娘絲毫提不起興趣,卻對公子越發(fā)的著迷了,總是無端的注意到他耳際的發(fā)絲,身上清淡的香味,淺淺的喉結。
這樣可怕的迷戀顯然有悖常理,我默默的藏在心里不曾表達。
直到有一次,卓老員外為他說了門親事,是附近書香門第的小姐。過了兩日便以祝壽為由約了那小姐來與公子相見。
兩人在庭院里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那姑娘也好文雅詩詞,常來與公子吟詩作對,看起來倒似一對佳偶。
到了第三日,我終于被嫉妒折磨的快要失去理智了,夜里公子回了房,往日都是我貼身服侍他洗漱,今日我卻定定的站住。
公子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我動作,和煦的詢問;“你怎么了?小玉她們又欺侮你了嗎?”
我咬牙道:“公子當真喜歡那位小姐么?”公子愣了一下,眼神變得困惑起來,“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是哪里來的膽子就敢直直撲上去吻住他。
如果他露出嫌惡的表情或者粗暴的推開我,也許后來就救了兩個人的命。
但他沒有。
他只是溫柔的抱住我,眼神也不再迷茫,動情的回應著那個吻。
這個纏綿漫長的吻讓我徹底淪陷了。
公子堅定的向父親請求退了婚,卓老員外也是通情達理之人,道:“你若是喜歡上別家的姑娘,只要是正經(jīng)人家的好姑娘也無妨。告訴我們好去提親?!?p> 公子沉默不語,他如何能言語,世人如何能接受斷袖之癖?天下哪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此后無論到哪兒他都要帶上我,還請能工巧匠將他那塊祖?zhèn)鞯挠衽宸殖闪藘蓧K,一塊悄悄給了我,一塊貼身帶著,只道是定情信物。
此后我們一起度過了一段甜蜜快樂的日子。
有時候我陪他去射獵,他負責打獵拾柴,我負責把獵來的野味就著篝火烤著吃,就像一對平凡的山野夫妻;
有時候他在房里練字,我在側替他細細的磨硯;有時候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在庭院里,一首一首的吟詩,吟到精妙處,四目相對,默契的一笑。
然而紙包不住火,我知道事情早晚有被捅破的一天。
一日,我倆正在房里親熱纏綿,門被毫無征兆的推開,我們驚的僵住了手腳。
只聽“哐啷”的一聲,親自來給兒子送羹湯的員外夫人軟軟的癱倒在地上,眼底滿是驚愕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