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你去書房,通知暗八,去客房守著,見機行事,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毕囊鹫f到。
“小姐可是覺得……”劉管家也起了些疑心,發(fā)現(xiàn)了這其中某些關(guān)聯(lián)。
“是啊,在京城策劃綁架,刺殺,脫逃,如入無人之境,咱們這位客人,一個人可做不到這么神通廣大,定然有人策應(yīng),而所有猜測里,似乎只有明月閣,最是符合,先前,倒是漏想了它?!毕囊鸩聹y到,她越是想,心中的預(yù)感就越是強烈。
“可是明月閣,一向不牽涉朝廷之事,更從未派出過殺手啊……”劉管家有些遲疑道。
夏茵點點頭,道:“這倒是不假,不過,這規(guī)矩都是因人而異的,那就要看咱們這位客人,在這明月閣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了?!?p> 劉管家心中一驚,如此說來,那么這蕭凌風(fēng)很可能在明月閣中,地位不低啊,竟要勞動閣中其他成員,拼著壞了規(guī)矩,也要入王府截人。
劉管家暗嘆夏茵心思入微,只憑著明月閣一個小小的舉措,就猜測出這么多,當(dāng)下立刻前往書房通知暗八。
夏茵目送劉管家離去,想著府中的布局,客房建在偏后的位置,離暗四的藥園倒是不遠(yuǎn),如果那里鬧出聲響,暗四定然也能快速前往支援。
王府守衛(wèi)森嚴(yán),且他們?nèi)绻娴慕厝?,也算是壞了?guī)矩,定然只能幾個人暗中行動,否則,也不會用這種方法引開自己。
夏茵心中稍定,這才再次邁開步子,前往西暖閣。
西暖閣,原是定北王一位側(cè)妃的居所,夏茵還在宮里的時候,這位側(cè)妃就去了,這西暖閣也就空了出來,被劉管家略微收拾后,當(dāng)作一間會客的茶室。
不過,說是會客,這里招待過的客人,卻只有明月閣定期來的信使。
待夏茵到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天邊掛著一輪昏暗的鉤月,算不得明亮的星星三三兩兩的散落。
因著無人居住,院落中只點著兩盞泛黃的油燈,屋內(nèi)一片漆黑,透過半開的軒窗看不到屋內(nèi)半點情形。
夜晚的微風(fēng),不時帶起一片沙沙聲,為這有些荒廢的院落平添了幾分蕭索陰森。
夏茵不由地打了個寒磣,心中暗誹:王府又不缺錢,多幾盞燈會死啊,整得跟鬼屋似的。
夏茵快步前行,推門而入,借著門前微弱的燈光,點燃了房中的燭火,而后輕輕合上門,這才松了一口氣。
夏茵看著屋內(nèi)的陳設(shè),似乎都還算新,想來應(yīng)該是怕晦氣,就把里面整個翻新了。
夏茵打量著四周,房間中央放置著一把古琴,與其他的不同,這琴看著有些年頭了,布滿了漂亮的紋路。
夏茵看著看著,手不自覺的扶上了那些花紋,輕輕摸索著。
“這個叫斷紋,漂亮嗎?”一道雄渾低沉的男聲響起,夏茵心中警鈴大作,原本琴上的手立刻放在了腰間的軟劍上。
不等那人再次說話,夏茵眼前黑影一閃,暗一已經(jīng)站在了她面前,拔出劍將她擋在身后,一臉警惕地看著黑暗處。
暗處響起那人的輕笑聲,聲音越來越近,一位身著玄袍的人緩緩走出來,一頭白發(fā)以玉冠束起,臉上的溝壑和眼中的厲光反映著他歷經(jīng)的歲月。
夏茵奇怪,這樣一位看著已至古稀之年的老者,聲音怎么那樣年輕,聽上去與秦家主秦從云倒像是一輩。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你果然還是留下來了,還培養(yǎng)了新人,倒也算對得起你曾經(jīng)的主子啊,冬藏?!蹦侨苏Z氣頗為感概,看向兩人的目光也稱得上和善。
夏茵疑惑地看向暗一,這人什么意思,看上去似乎是認(rèn)識暗一,可為什么叫他冬藏,難道之前跟著她爹的時候,不是叫暗一嗎?
暗一絲毫不為他親切的話語所動,只冷冷看著他不說話,周身滿滿的防備。
那人不甚在意,在琴前坐下,古琴的悠揚婉轉(zhuǎn),在這樣安靜緊張的氛圍中很是突兀。
那人只輕輕撥弄了幾下之后,就將手放在了古琴的斷紋上,仿佛在撫摸一件絕無僅有的珍寶一樣,眼中帶著幾分癡迷神往。
“郡主可知,這把琴的來歷?”那人問道,仿若來自天邊的問候,帶著神秘的蠱惑,讓人禁不住被勾起幾分好奇。
“什么來歷?”夏茵問道,同時越發(fā)好奇這人的身份,應(yīng)當(dāng)與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爹有關(guān),只是敵友尚無法確定。
若說是敵,可并未第一時間對夏茵出手,暗一也并未有進一步動作。
可若說是友,為何暗一對他如此防備,幾乎兵刃相向呢?
“此琴,名為獨幽,郡主方才看到的斷紋,名為梅花斷,古琴上了百年,就會出現(xiàn)斷紋,通常會有很多種斷紋交錯,未免雜亂。而這獨幽的稀奇之處,就在于其上只有梅花斷一種斷紋,可謂是世間罕見,只可惜啊……”那人搖了搖頭,語氣中充滿了惋惜。
夏茵對前面的解釋沒一點興趣,只見他剛到重點的地方就停下來,便問道:“可惜什么?”
那人嘆了口氣,道:“可惜啊,它的主人已經(jīng)去了啊,你爹那個冷血的,當(dāng)年他愛上一個姑娘,就讓我與他共同潛入鳳棲的皇陵,把它盜了出來,結(jié)果最后,他竟然納那個姑娘為妾啊,娶了位門當(dāng)戶對女子為王妃,還真是,讓人唏噓啊?!?p> 不等夏茵消化這其中的信息量,暗一就開口道:“主子別聽他胡說八道,王爺才沒有做過那樣的事,王爺鐘情于王妃,又常年征戰(zhàn)在外,兩個側(cè)妃更是連碰都沒碰過,絕沒有他口中的往事?!?p> 夏茵自然絕對相信暗一,看向那人,只見他絲毫沒有一絲被戳破的尷尬,反而仍舊是一臉的嘆惋,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賴皮樣子,倒讓夏茵想起了客房里的某人,當(dāng)下心中有了計量。
“這人到底是誰?“夏茵輕聲詢問暗一。
暗一瞇著眼,盯著眼前這個與印象中不同,模樣大變的男子,一字一頓道:“明月閣閣主,蕭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