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田管事夫妻二人被嘭嘭嘭的敲門聲吵醒。
“誰大半夜的在外面一直敲門呢?”他罵罵咧咧地掀開被子,邊套褲子邊從床上起來,光腳踩在地上,低頭找鞋找半天,也沒找到。
田娘子伸出兩只光溜溜的胳膊,看著到處找鞋的田管事抬手遮嘴,打了個哈欠。
“鞋在床底下呢吧,肯定又是被你不小心給踢進去了?!彼Z氣懶懶地說道,“你出去看看,說不定是隔壁鄰居家里有急事來找你幫忙的?!?p> 田管事蹲在地上,伸手往床底下一摸,果真找到了一雙鞋。
“大半夜的是家被燒了?還是媳婦兒被人偷了?能有什么急事非得挑人睡的正香的時候來敲門?!碧锕苁抡Z氣沖沖地罵道。
知道他這是被人打斷了好夢心里不高興,田娘子還得在旁好聲勸解他,免得他等會兒出門跟人在門口打起來。
“好了,出去了可別這么跟人說話,有話好好說,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彼齽窠獾馈?p> “知道了,老子又不是傻子,還用你來教?!碧锕苁掳籽鄯?,沒好氣道。
他一邊低罵著一邊出了房間去開門。
“嘭嘭嘭?!?p>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似乎大有你不開門我就一直敲下去的架勢。
“來了來了!”田管事邊走邊喊道,“敲魂呢這是?!?p> 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來到大門后,伸手取下門栓。
剛要拉開門,門就被人從外撞開。
田管事張嘴要罵,一道黑影直撲向他而來。
“啊——”
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房間內,田娘子聽見了,著急忙慌地從床上下來,撿起地上的衣服胡亂就往身上穿。
“大郎——”她一邊叫著,一邊沖出了房門。
“大郎!”她再次失聲喊道。
正房內,青桔悠悠轉醒,張大嘴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外面怎么了???”她揉著惺忪睡眼,看向門口說道。
站在她面前的佟佳言唔了聲。
“好像有人敲門?!彼f道。
“哦,有人敲門啊?!鼻嘟坜D回頭,表情似醒非醒,眼角還泛著淚花。
“那她叫什么???”她又說道。
她,指的是田娘子。
佟佳言搖搖頭。
“不知?!彼f道。
她將銀針收好,放進針包,然后折身往床邊走。
“青桔,我有些不適,想再睡一會兒,待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不要輕易放人進來,除非我同意?!彼f道。
“哦,哦?!鼻嘟埸c點頭,又想到她說自己不適,頓時心中一急,忙急切地走了過來,“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自打白天小姐醒了過來,吃過藥也用過飯,還下床在院子里走了幾圈,看上去真的已經(jīng)好很多了。
而且,小姐自己也說她沒事了,青桔這才安下心來。
忽然又聽她說自己不舒服,青桔擔心她是發(fā)燒又反復了。
畢竟,前幾日就有這樣的情況,白天燒剛退了一點,以為是有好轉了,可一到了傍晚,小姐的身體便又熱了起來。
她緊張地伸手去摸佟佳言的額頭。
還好,還好,沒有發(fā)燒。
青桔松口氣,拍拍自己的胸脯。
“我沒事,別擔心?!辟〖蜒哉f道,對著青桔輕輕地笑了。
青桔擦了擦額角,剛剛急的她出了一身汗。
“嚇死我了。”她說道。
院門口,田娘子尖叫著沖到那幾人面前。
“你們是誰?!要干什么?!快放了我家大郎!大郎?大郎呢?”她一邊到處找,一邊喊道。
“我、我在這!”田管事喊道。
“大郎?”田娘子驚訝地喊道。
她低頭一看,看見田管事就倒在自己腳下,身上還趴著一只體型巨大看不出形狀的東西。
“這是什么東西?!”她手指著那團巨物,睜大眼睛,驚聲叫喊道。
“別叫!別叫!”田管事高喊了一聲,隨后第二聲就弱了下來。
“別叫,別嚇到它。”他小聲提醒田娘子。
趴在他身上的東西是一條體型龐大的大黑狗,剛剛門就是被它從外撞開的,黑狗一下?lián)淞诉^來,把他撲倒在地,現(xiàn)在他的后背還疼著呢。
想起應該是狗主人提醒的那句話:“別亂動,它不喜歡吵,吵煩了它是會咬人的,我也控制不了它?!?p> 田管事就真的閉緊了嘴巴,一動也不敢動了。
“唔——汪!”
黑狗齜著牙齒朝田娘子兇惡地一叫。
“??!”田娘子嚇得又是一聲失控尖叫。
狗主人皺了一下眉。
“快閉嘴!”田管事咬牙低吼道。
田娘子抿著嘴巴,瑟瑟發(fā)抖。
一直站在門口的狗主人這時終于像是看夠了戲一般,收起輕蔑的嘴角,朝坐在人身上的黑狗命令道。
“好了,阿犬,過來。”他語氣淡淡地說道。
下一秒,剛剛還兇神惡煞的黑狗氣勢一變,化作乖巧聽話的小綿羊,跑到狗主人身邊,親密地蹭著他的褲腿,發(fā)出兩聲撒嬌般的哼唧聲。
田管事趕緊趁機從地上爬了起來,拍著屁股揉著背。
剛剛這人不還說連他也控制不住這條大黑狗的嗎?難道他是騙他的?
田管事偷偷在心里想,偷偷去打量狗主人。
結果,一不小心,和一雙滿眼冰涼的狹長鳳眼對上,嚇得他心中一抖,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他心底滋生開來,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田管事立刻害怕地低下了頭。
狗主人淡淡收回了視線,抬手默默身邊的狗頭。
“大郎……”田娘子縮到了田管事身后,小心翼翼地去偷窺半夜敲門的兩人一狗。
“他們是什么人???”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狗主人打了個響指。
“哦,對了,還沒說明來意呢?!彼f道,看向身邊的隨從,“你來說吧。”
隨從抬起頭,嫌棄地看了眼田管事夫婦。
“爺,大可不必了吧,跟他們說那么多干嘛?直接搜屋就是了?!彼麑分魅苏f道。
垣爺就是愛整這些有的沒的的惡作劇,要他說,該粗暴時就粗暴,錦衣衛(wèi)辦事,哪里需要和人解釋?這不浪費口水呢么。
當然,這話他也只敢在心里說說。
有點見識的人誰不知道錦衣衛(wèi)使李垣李大人面善心狠,是個最表里不一的狠人。
得罪他比得罪他的狗還要更沒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