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還磨蹭呢?”明兒在屋外頭侯著我說:“小姐是要趕著日響頭嗎?”
“這就來了,明兒你越來越磨碎了?!蔽覒鲀赫f,然后繼續(xù)找著我的纏金銀線的木器玩物。
今日是南二哥的成親之日,我原本這時應在路上了,可臨時想起晏云阿姐的稚子也才周歲,正是讓人可憐的年紀。便折身想把我小時玩的木器玩物找出,給他搗鼓,卻是怎么也找不到??晌曳置饔浀镁褪欠旁谶@里頭的。
“小姐快些,總得在新娘子入府時到吧?!泵鲀河衷谕饷婧傲艘痪?。
“來了來了。明兒你莫叫喚?!蔽覒鲀壕统隽碎T,這玩物找不著便算了,改日去買個新的就好。
然后匆匆的出了府,上了馬車,便前往南府了。
這原本我應該與大夫人、四妹同去的,但我做事緩了些,就讓阿夏去傳了個話,結果她們也沒客套,就真先走了。
我倒也落個自在。想想要與她們坐一輛馬車,便覺得難受。
不到半個時辰馬車便到了南府前了。阿夏扶著我下了馬車,我便覺得有一雙眼睛炙熱的看著我,我朝四周看去,卻不覺得有異常。
倒是這南府,一派喜慶。進出的人也是笑容洋溢,仿佛都在述說著這一莊美事。
我與阿夏、明兒剛進了南府就有人迎了上來說:“這不是林將軍的三女兒嗎,哈哈?!?p> 我并不認識眼前的這人,但看樣子應是阿爹官場上的相識。于是微微應著他說:“正是小女,不知大人怎么稱呼?”
“小小三品罷了?!蹦侨诵χf,然后微微的抬了一下眼又說:“你阿爹才厲害呀?!?p> “大人過獎了,大人與我阿爹都是為國為民的。”我又他說著,然后又扯了兩句,這才道了別。
才沒走出去幾步就又聽到了后頭傳來了兩聲“渙兒?!蔽夷_步一怔,這聲音,是寧祁璟!
我的心突然跳快了兩拍,然后轉頭看過去,他就站在那里朝著我笑。
我不由自主的也笑了一下,這與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一樣,他處于逆光之中,讓人睜不開眼,讓人看不分明。
可與第一次不一樣的是,上一次我是等著他走過來,但這一次,我卻向著他的方向,邁了兩步。
“你也來了?!蔽覍χf。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羞澀感。
“渙兒不也來了。”他說著,聲音入耳,如細雪夾微風?!班牛覀冏甙??!蔽覒f,然后與他并肩而入。
走到了內院之后,賓客便更多了,偌大的地方也找不出空閑的站腳。記得晏云阿姐出嫁時,孟府也如這般熱鬧。
我思慮了一下,對著我身旁的寧祁璟說:“我要去找我阿姐敘敘舊?!比缓髮λ⑽⑿α艘幌?,不等他回答就踏著步子走了。
我走到了晏云阿姐的屋前,可家仆卻說晏云阿姐不在屋內,我便折了身又出了院。隨意恍著時卻看見了晏云阿姐。
我半跑著向晏云阿姐走去,到了她面前時看著她手里的娃娃說:“這便是阿姐的孩子,好生可憐?!?p> 晏云阿姐笑著看了一眼孩子,然后對著我說:“渙兒又長大了不少,現(xiàn)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大姑娘了?!?p> “阿姐嘲笑我?!蔽覍χ淘瓢⒔阏f,可晏云阿姐的眼里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生氣。
她的眼里,住進了一絲落寞。
晏云阿姐與孟公子和離,也是一年前的事兒了,那時的晏云阿姐正懷著手里抱著的孩童,可晏云阿姐依舊是和離了。
我不知道晏云阿姐的心境,但晏云阿姐今日過的也是不錯。她有她最愛的孩子相伴,便勝過無數(shù)。
即使是有一絲落寞,可落寞不一定要抽離,有時藏著也好。
“阿姐?!蔽覇玖怂痪湔f:“這小人兒的名叫什么呀?”
晏云阿姐笑了笑說:“樂康...孟樂康?!卑⒔阏f到孟字時,笑的有點苦,可看著手里的小娃娃時,又滿眼動容。
“君欣欣兮樂康?!蔽覍χ⒔阏f:“真是吉祥?!?p> 《九歌東皇太一》中的樂康便是吉祥、安樂之意。我想晏云阿姐便只想讓小樂康一生都能過的康樂罷了。
“《九歌湘君》中有一句話是:‘采芳洲兮杜若’。若以后生個女娃娃,便叫杜若好了?!蔽覍χ淘瓢⒔阈χf,半打著趣,阿姐只是看著我然后對我說:“新娘子要迎回來了?!?p> 然后把小樂康抱給身旁的奶娘,和我們一起過去了。
我重新走回大廳里,人比之前更多了。結團作伴的,在攀談著什么。
“今天也是暖和。”我對著身旁的晏云阿姐說。
的確,京都一但到了冬日,便是寒風刺骨,即使上頭懸著太陽,也照不暖每一個地方。
這個季節(jié)木犀要開盛了,洋繡球也繁了。是這個多事之秋。
后來晏云阿姐陪我走了一會兒,便叫人喊去了,人還沒有全都入席完,我繞著走到我應坐的位置時,右肩頭便被人拍了一下。
我驚了一下,向后看去,寧祁璟就站在我的身后。“寧王子倒也做的出來這種嚇人舉動。”我看著他說,然后轉身就要走。
“渙兒生氣了?你剛還把我晾在哪兒?!睂幤瞽Z走到我的身旁對我說。
“我與你說了要去找我阿姐的?!蔽一刂f。
“可我沒應你?!睂幤瞽Z說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這人真讓人捉摸不透。他這模樣那里還有剛見面時的沉穩(wěn)和凌厲,活活像極了要爭蜜糖的孩童。
我看著他不語,也不知道要再說些什么。與他并肩走了一會兒,只聽見他又說:“渙兒給我做的香囊可做好了?”
“香囊?”我看著他說?!皽o兒莫不是忘了?”
“香囊啊?!蔽依L了尾音說:“還未?!薄皽o兒記得便好?!蔽铱粗f,眼睛突然瞇了一下,我朝那方向看去,只見周公子正站在那兒,也向我們這看來。
我看他那神情,便只覺得奇怪,周公子娶了德清公主,按理說他不應該用那般眼神看周公子。
可想想看,上一次在姻緣廟時,寧祁璟便好似不待見周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