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沒人?不會是真的被抓走了吧……
林中一片寂寥,除了風(fēng)吹草木的聲音,寂靜的有些令人心慌。
“誒!”一聲毛骨悚然的大呵聲,突的一下在鄺明月的背后乍起,嚇得鄺明月耳根子邊上一激靈!
驚嚇之余轉(zhuǎn)頭一看——
“我說你這人,無不無聊!”
鄺明月臉上盡是不自在,他強裝鎮(zhèn)定往里吸了一口氣,大甩了一下長袖:“我剛學(xué)布谷鳥叫,你為什么不回應(yīng),不是說好的嗎?”
元嗣看見鄺明月被自己嚇到了,開心極了——“我覺得不無聊啊!再說了,你這不是找到我了么?”
笑過兩聲之后元嗣就走起路來,沒等鄺明月跟上前。
二人相行與草木之間,夜晚的幾絲冰冷月光打在腳下的土地和頭頂?shù)氖a蔽之間,好像是親生的兄弟一般,氣場祥和而不膽怯,曉幕遮人眼而不泛泛做影。
“元嗣,你是太子嗎?”一聲問言在元嗣的背后響起。鄺明月看著腳下的石頭,只停下了一瞬便又跟上了他的腳步。
元嗣愣了一下,本來一瘸一拐慢妥妥的步伐也停了下來,不過他沒回答什么。
“喂,這么說你是太子嘍,你騙我干嘛?”
元嗣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不知道該怎么和明月解釋,這是他在宮外唯一的朋友,他不是想騙他的。
“我不是想騙你,我只是因太子……”
鄺明月突然打斷了元嗣的話,“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我是說你不是應(yīng)該叫拓跋嗣么?還騙我說叫元嗣?我就說城里沒這么個大戶嘛!”
兩人一瞬間都沒說話了,“我害怕給你帶來麻煩?!?p> “麻煩什么?背了你那么多步,我還沒嫌棄你呢!”
鄺明月突然站到了拓跋嗣面前,彎腰作勢,拓跋嗣站在原地傻愣著不知道要怎么辦……
一聲逗氣的聲音傳來:“愣著干嘛,早點跑出去,我送你回家!”
回家……不是回宮嗎?原來別的孩子都是回家的,只有他與人家不同。
蔭翳的竹林是月光不能投射完全的地方,湖水的倒影里也沒有幾根竹子的模樣,瀾瀾草木像天上的星宿一樣降落在兩個孩子的眼里,如繁星般璀璨——
拓跋嗣趴在鄺明月的背上不用費勁,腳上和臂上的疼痛自然也就感覺不清了。
倒是鄺明月,走起路來就沒有那么快了。他自六歲起就學(xué)習(xí)江湖武式,幾年前,他每年又用兩三個月的時間在冰水里鍛煉身上的寒氣功法。所以,鄺明月尚且有比尋常孩子厲害的多的體魄,這點路在他眼里倒也不算什么……
“你們每天都是說‘回家’的嗎?”拓跋嗣在他背上,明明是同齡的孩子,他卻不時間就感覺背著他的像他兄長一般體己他,幾句話便又熟絡(luò)了起來。
“當(dāng)然了,只不過我們是回府上,你們家是皇宮,那可比我家大多了!”鄺明月知道皇宮是最大的家。
“可是那不是我家,我只有一個宮殿?!?p> “喂,一個宮殿也不小呀,怎么不是你家?有父母就有家呀。”
那真的是他的家嗎?那為什么從他出生起,就沒人和他說過‘回家’……
“我們不是回家,是叫‘回宮’?!?p> “對呀,回宮就是回家!”,“對,回宮就是回家!”拓跋嗣聽著鄺明月說話,他感覺很心安,這個認(rèn)識不到一天的男孩兒,好像就是他前生的兄弟一樣!
“喂,宮里是不是很大很大???”
“嗯,宮里特別大,有好多大殿和花園?!?p> “那你都去過嗎?”
“不是的,有一些大殿我也沒去過……”
“那以后有機會我能去皇宮里找你玩嗎?”
拓跋嗣心里很激動,他的朋友很少很少,其他皇子也不是日日都能見到。明月,現(xiàn)在是他的朋友了嗎?
“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我不能進(jìn)去找你玩?”鄺明月只能看著腳下的路和身邊或高或矮的林木,但他看不到背上人的表情。
“不是,我不能總是和朋友在一起玩?!被始业暮⒆?,哪來的那么多朋友……
“哦,是不是因為那是皇宮,所以不能隨便進(jìn)去?”
“嗯?!?p> “那這樣吧,你出宮就來我家玩,我家在江南還有宅子呢,以后你如果去南邊記得來找我??!江南可美了,比北方好看多了!不過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會回南邊……”
自從他們家來北邊發(fā)展壯大藥材生意,鄺明月已經(jīng)三四年沒回過南邊的家。
“那也就是說你現(xiàn)在還會一直在北邊,對嗎?”拓跋嗣心中有一點點竊喜……
誰知道會不會一直待在這里,父親如果甚至將生意都挪到了北邊,一輩子都待在這里也不是沒可能。
“應(yīng)該會在這里待很多年吧,不過我也不知道。”
“以后,我答應(yīng)你,一定帶你去皇宮里玩。”
“說話算數(shù)?”
“我是太子,說話當(dāng)然算數(shù)。”
雖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會如何,不論生于皇家還是民間,這一瞬間的情誼不變就足夠了,大風(fēng)吹過數(shù)百棵青竹,又會帶走多少人世間的情分……
又過了一陣,漸漸的快到林邊了。從這條路出去拐個彎,再走一條街就能到鄺家了。
“拓跋嗣,再走一條街就到我家了?!北成系娜撕孟駴]什么反應(yīng),鄺明月又晃了晃他,“拓跋嗣?”
他怎么不說話了,這不會是病了吧?
鄺明月也沒顧得上那么多,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趕進(jìn)
著,“你可別有事兒啊,馬上就到我家了!”嘴里不停念叨著,腳底下的步子是一刻也沒停!
“賣包子啦,熱騰騰的包子!”
“我給你說,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家……”
街邊燈火高升,什么樣雜亂的景象都有,吵吵鬧鬧宣鑼作鼓……人煙之下,他走的愈發(fā)的快。越快,心里便越毛毛躁躁,他來北邊也沒什么特別的好朋友,拓跋嗣是第一個……
突然,刀槍馬蹄做引、一陣快馬兵槍之聲從人海之外響起,朝著這條街聲勢大造地過來。
“給我好好的搜,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一個騎在戰(zhàn)馬上,面容英武的大將說話到??粗鴺幼樱阋欢ㄊ俏怀D暾鲬?zhàn)沙場的雄兵!
“是,大人?!?p> 這是位鐘文斌信的過的人——固?!,F(xiàn)任,左訥大將軍。他是當(dāng)年和拓跋珪一起平定慕容一氏邊境作亂的大功臣,現(xiàn)在手下有不少大有才干的人,鐘文斌早年間就同此人結(jié)識下了。
今日事發(fā)之后,皇上吩咐讓兵部和宮外駐扎的將士都去找太子。
鐘文斌從兵部抽出來了好多人馬,駐扎在城池內(nèi)有三位將軍也出去尋找太子了,左訥大將軍就是其中的一位。
“給我好好的找,如果我今天找不到太子,左訥之下所有人就回去等著領(lǐng)一百軍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