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睿愣了半晌,又怕她說著玩玩:“你認真的?”
閔西里點了點頭:“不白住,我爭取以后把沖咖啡的手藝練好一點?!彼酥Х容p輕的碰了一下,見裴睿有些欲言又止,問道:“不方便?”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意外。”裴睿向來不喜歡猜別人的心思,當然大部分時候因為眼光太毒,所以別人有心思也瞞不住他。只有閔西里是個意外,他猜也大概能猜準,但總是少了那點自信來肯定自己的答案,所以就不費那個精力,直白的問,她愿意講自己就信,他不愿意講,自己就不問。畢竟已經(jīng)到了而立之年,已經(jīng)明白了不刨根問底反而會活的自在些。
“已經(jīng)欠了你那么多情分也還不完了,那就干脆多欠一點。我想你裴睿的房子,肯定是沒人敢偷拍的。等我官司打完了就搬走。你好好想一想,我要怎么還呢?”閔西里歪著頭看他,等他的回答。
裴睿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聽你這口氣是想賴賬了,吃準了我不會把你怎樣?”
裴睿的嗓音低沉而磁性,像是霧靄沉沉的低頌,閔西里聽得入了迷,但是卻瞬間清醒:“賴誰的賬也不敢賴您的,我哪里惹得起?!?p> 裴睿臉上的表情很精彩,讓閔西里都有些不忍心了,覺得自己不僅卑鄙,還有點仗勢欺人。雖然除了裴睿,她的勢也仗不到。狐假虎威,結(jié)果逼得老虎也只能讓著。
搬家的那天王恩恩站在裴家的門口,一張小臉像被揉成一團的紙,滿臉寫著我有話講,但是我憋著不說,你要是問我,我就滔滔不絕的樣子。
宋司倒是和他截然不同,本身就是一張笑臉,現(xiàn)在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钕褚粋€大齡廢材兒子終于有人眼瞎看上了的婆婆,就差老淚縱橫的握著閔西里的手,將祖?zhèn)鞯慕鸾渲附痦楁湺假浗o她。
所以當他看見王恩恩那么個白菜被豬拱的表情時,甚是不快。將一疊樂譜稿子放到了王恩恩手里:“這就累了?你把這個東西給閔小姐拿上去,一會兒我請你喝可樂好吧。”
王恩恩看了她一眼,為宋司逗小姑娘的語氣感到無語,無語加無語,只能翻個白眼把氣都出在了他身上。一把扯過他手里的琴譜稿子,有些悲壯的進了房子。
裴睿安排的房間是在書房的對面,離他的臥室一個頭一個尾,王恩恩路過的時候頗有些心里打鼓,總覺得裴睿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是看他對閔西里的太多,又尊重呵護像個大哥哥一樣。
輕輕敲了門之后,發(fā)現(xiàn)屋內(nèi)只有閔西里一個人,王恩恩問道:“裴先生呢?”
閔西里看她發(fā)愁的樣子,故意逗她:“不叫叔叔了?”
王恩恩扶著額,將東西放在靠窗的書桌上,雖然內(nèi)里陳設(shè)簡單,但是看得出來還是動了些小心思,比如大大的書桌對著窗臺,旁邊是琴譜架子和腳凳,軟軟的鵝黃色沙發(fā),配色復古又浪漫,所有的家具連床都是帶弧度的??梢娖溆眯?。
王恩恩在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與閔西里一起靠在鐵藝精致的床邊,不知道是在感嘆著整個房間還是對著墻那副《夏爾西里》的油畫:“真漂亮啊~”
閔西里看了她一眼,摟著她的肩膀有些親昵的問:“我看你今天情緒不對勁,怎么了?”
王恩恩聽了她的首肯,總算逮著機會好好與她說道說道,還多心的四處張望了一下:“裴先生呢?”
“他去采購去了,哪怕此時他在山腳,你也有十五分鐘的演講時間?!遍h西里點了點空無一物的手腕,裝作哪里有支表。
王恩恩關(guān)上了房門,將她推到窗邊的鵝黃色小沙發(fā)里坐著,又把桌上的咖啡端給了她:“我就是覺得裴睿對你,又是送畫,又是幫忙打理公司,還幫你打官司,現(xiàn)在又讓你搬來他家住,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我就覺得吧,他那么有錢,想安置你隨便市內(nèi)都可以找一棟房子啊,為什么要讓你搬來這荒郊野外的,萬一發(fā)生什么事兒,等警察上山都得等十五分鐘!”
閔西里看她一股腦的連珠炮似的,正要插話,王恩恩又說:“你是不是因為躲祁禮騫啊或者是哪些記者???我們可以搬家啊,我覺得搬到這半山腰的別墅雖然好是好,但是這不是剛出狼穴又入了虎窩嘛!今天的八卦不是你和祁禮騫的了,全是你和裴先生,你看你這一入住,本來吃瓜群眾都忘了你是誰了,現(xiàn)在好了加深記憶知道你和裴睿有一腿了,感激歸感激,但是我們不能以身相許?。?!”
“噗!咳咳咳~”聽到最后一句西里實在忍不住,只能靠咳嗽來掩飾自己的錯愕與慌亂,不得不強硬的打斷她,不然任由她說,還不知道能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恩恩,打住打住?!?p> “西里姐~我真的很擔心你!”王恩恩擠著和她一起坐下,一張小臉兒倒是舒展開了:“你說要是裴睿欺負你怎么辦?”
“那就讓他欺負吧?!遍h西里見她為自己著急的樣子可愛極了,甚至惡趣味的故意順著她的想法說:“我在法國念大學的錢也是他出的,欠他的我這輩子都還不完了,就算她把我當童養(yǎng)媳我也沒怨言。”
王恩恩腦子轟然一聲,張著的嘴半天也沒蹦出一個字來。閔西里看她震驚的樣子笑出了聲,用手指戳著他的小腦袋瓜子說道:“你說你這腦子到底在想什么???!”
“啊?”王恩恩的小劇本里沒有這一出,所以茫然的看著閔西里。
“哎……”閔西里像是在感嘆又像是在惋惜:“裴睿雖然喜歡我,但是不會趁人之危。我其實越是這樣,離他就越遠?!?p> 真心喜歡的人,怎么能讓她委屈的和自己在一起呢?就連閔西里自己都在想,裴睿喜歡自己,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
王恩恩覺得她像是打了一個啞謎:“什么意思?”
閔西里搖搖頭:“意思是裴睿不會怎么樣的,你放心吧?!?p> 王恩恩反復在心里咂摸著她剛才的話,什么叫離得越近其實就離得越遠。她想破了頭,也沒能理解,本來想纏著閔西里再與她講講,但是閔西里卻放下了杯子起了身去開門。
門一推開,卻發(fā)現(xiàn)宋司端著一個文件袋正抬著一只腿支撐的,另一只手正落在門上。閔西里覺得自己總是能這么巧,在人家想敲門的時候就開了門:“辛苦你啦宋司,放桌子上吧。”
宋司將東西放下之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得仍舊燦爛:“不辛苦,不辛苦,樂意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