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個人才

　　要說別人多的心眼，都是多在謹(jǐn)防上當(dāng)受騙上。但是王恩恩天生骨骼驚奇，多的心都是在好奇心和八卦上，她想宋司是個好說話的，不然不會告訴她這么多，跟著他后腳出了門來到后院的院子。

　　這個院子高低錯落三層，最下面是一個露天泳池，整個花園十分硬朗，除了幾個潔白的大理石雕像外，全是綠植和樹。和薔薇園到處都是柔枝嫩柳雜亂而富有生命力不同，這里沒有一朵花，甚至除了綠色連個其他顏色的植物都沒有，像是個小型的迷宮又像是浪漫的現(xiàn)代派藝術(shù)。

　　王恩恩跟在宋司的后面問他：“你說裴先生和閔小姐是很早以前就認(rèn)識的，有多早？和祁禮騫那么早嗎？”

　　宋司搖搖頭：“你知道閔小姐很小就出了國了吧，我們老板是在她十九歲的時候遇見的。那時候我們剛好舉辦一個晚宴，閔小姐經(jīng)過她朋友的推薦來演奏大提琴，所以就認(rèn)識了?！?p>　　“我上次在薔薇園看到她那把琴了，不過沒聽她彈過。”王恩恩想到有一天早上看見閔西里盯著那把大提琴發(fā)呆，手放在上面很久很久，穿著一襲吊帶長睡衣，頭發(fā)全部散落，雙目無神的像是元神出竅，又像是一個鬼魅的幽靈。她叫了兩聲才把她叫回來，像夢游似的。后來就很少看她拉琴了，倒是寫了不少的曲子，改改涂涂好像總是不滿意。雖然王恩恩不太懂音樂，也不懂什么創(chuàng)作，她只知道閔西里好像心里特別不順，就是因?yàn)樗馓茫Φ锰?，讓外人以為她總是高興的。

　　閔西里是那種乍看就很漂亮鮮活的美人，平日里顯得客氣拘謹(jǐn)，對誰都保持著絕對的安全距離，別人也不敢輕易靠近她，因?yàn)樗臍赓|(zhì)太過脆弱，這種易碎的美就像是櫥窗里的古董琉璃盞，哪怕有玻璃罩著，出口粗氣都怕把她驚碎。

　　“有機(jī)會你真應(yīng)該聽聽你西里姐的演奏，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彼嗡究鋸埖慕o她形容道：“我記得當(dāng)時他們學(xué)校都稱她為——天才東方少女?！?p>　　王恩恩撓撓頭，別說大提琴，就連很出名的古典音樂她都不能欣賞：“實(shí)不相瞞，我的列表里除了流行就是各種莫名其妙的cp歌曲，對于大提琴、鋼琴之類的，可能對我就是對牛彈琴了……”

　　宋司轉(zhuǎn)過頭來看她，聽見“cp”那兩個字后笑她太認(rèn)真，現(xiàn)在知道這個姑娘為什么那么受閔西里喜歡了。連萌cp這種不太能被大眾理解的感情，也說得輕巧。說話避諱著會不會傷害別人，會不會顯得自己沒什么見識，趨利避害這種事兒是成年人的習(xí)慣，哪怕是說話也遵循這個原則。

　　很多說話之道其實(shí)是圓滑之道，宋司知道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是一個很容易為別人話術(shù)里的漏洞而尷尬的人，大場合尤其如此。如果有個什么領(lǐng)獎，臺上人的獲獎感言如果太有漏洞，他會比臺上臺下任何一個人都要先尷尬。

　　而遇到王恩恩這種，就完全不用替她尷尬，因?yàn)樗龔膩聿谎陲椬约旱牟蛔?，也不為別人掩飾用心。

　　“我也不太懂，但是跟著老板也耳逾目染了些。他很喜歡音樂，閔小姐對著的那個房間里有很多唱片還有專輯，都是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還不顧市場，投資了很多紀(jì)錄片與歌舞片，就是為了將一部分音樂家推出去，讓國際上更多的人認(rèn)識。”宋司說道。

　　王恩恩想起祁禮騫，亂交的那些女朋友：“想來有錢人是很有必要有幾項(xiàng)燒錢的愛好，就跟祁禮騫一擲千金討女孩子歡心，都是精準(zhǔn)扶貧。”

　　宋司對她把裴睿和祁禮騫做比較有些不快，祁禮騫那個藝術(shù)細(xì)胞為0的人怎么能和裴睿比呢：“小祁總連陳今樹是誰都不知道，我們老板和很多音樂家還有藝術(shù)家都是朋友呢。祁禮騫花錢那是揮霍，我們老板那是投資，況且我們老板的媽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大提琴音樂家。而祁禮騫，可能連大提琴有幾根弦都不知道呢。”

　　“哇，這么厲害。”王恩恩曾經(jīng)查過裴睿的全家，但是并沒有裴睿母親的太多信息，不過看照片是個沒有受過苦難的女人，因?yàn)樗拿恳粡堈掌际切χ?，特別溫柔。但是好像是得了什么疾病，匆匆的就去了：“可我怎么沒在網(wǎng)上查到過呢？”

　　宋司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向周圍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才小聲的說道：“老板的媽媽過世得早，丈夫是有名望的企業(yè)家，大女兒是個殺伐果斷的鐵娘子，二女兒是個爭議女星，所以自然她就成了支撐他們背后的女人。”

　　王恩恩皺著眉頭有些替裴睿的母親委屈：“所以她是別人的好妻子，好母親……唯獨(dú)還沒有來得及成為更好的自己？”

　　宋司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反應(yīng)過來好像對她說得過于多了：“我干嘛要跟你說這么多——剛才的話你可別當(dāng)著別人說，尤其是閔小姐，知道嗎？！不然老板知道了肯定扒我的皮?！?p>　　“放心吧！爛肚子里?！蓖醵鞫髡塘x的拍打了他的后背，把宋司拍得一聲猛咳：“所以裴先生喜歡西里姐，是因?yàn)樗袼赣H？”

　　“你這腦子的回路是不是接觸不良？”宋司戳著她的腦袋“很明顯我們老板是很喜歡閔小姐在音樂上的才華，本來想資助她繼續(xù)念書，但是閔小姐拒絕了。后來為她找了一個很好的老師，兩個人就斷了聯(lián)系……這次她回來，是意外之喜?！?p>　　“既然那么喜歡，為什么斷了聯(lián)系？”

　　宋司無奈的攤攤手：“因?yàn)殚h小姐后來有了男朋友啊……”

　　“啊~~”王恩恩的這聲尾音拖得長長的，信息量太大，一時間不太好消化。

　　如果裴睿的人生有挫敗感，那么大規(guī)模來源于裴鳶，大殺傷來源于閔西里。

　　宋司回味過來王恩恩的那句調(diào)子，可能是在惋惜也可能是在嘲笑，問道：“陰陽怪氣的，想說什么就直說？”

　　“我就是好奇，到底是哪位奇男子能爭得過霸道總裁裴先生?！蓖醵鞫鲉柾暧窒肫痖h西里是分了手回國的，馬上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我還是別知道了。萬一什么時候說漏了嘴，惹得西里姐傷心……西里姐一傷心，裴老板也傷心，裴老板一傷心，我的職業(yè)道路怕不是就要到頭了?！?p>　　宋司贊賞的拍了拍她的肩：“不是你到頭了，是我們都到頭了?！?p>　　宋司記起上次在畫展上匆匆見過王恩恩一面，單從她能邊懟祁禮騫邊還能讓他送她回家，就知道這小丫頭無比機(jī)靈，如今看來不止是機(jī)靈。如果假以時日好好帶一帶的話，以后說不定還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