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昔年

　　尤其她母親還是延寧府府主，很難保證她母親不會同樣心懷仇恨，在延寧府拉出一條隊伍，擅自起兵北上。

　　言家的確是忠良，但是卻不是愚忠，當(dāng)年言清潼的母親賀漱肯接受先帝冊封的圣旨，不過也是因?yàn)闋砍兑恍┎荒転橥馊说赖呐f事……

　　賀漱即為延寧府承宣布政使司的獨(dú)女，再加上她也是自小在軍營里闖蕩慣了的，整個延寧府城，除卻她父親，最受百姓愛戴的就是賀漱了。

　　不知道當(dāng)年先帝到底是因?yàn)槭裁?，他一力要求賀漱在還未服完喪期的時候就要就任延寧府府主。

　　賀漱當(dāng)時已經(jīng)嫁與言策祁，相繼生下言清楓，言清潺，若不是她父親賀屹突然被刺殺身亡，賀漱定然還是那個囂張不羈的將軍之女，侯府夫人。

　　賀漱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接了圣旨，匆匆服喪三個月，然后毅然離開靖疆侯府奔赴延寧府上任。

　　那時候她還懷著言清潼，言策祁本來該發(fā)怒的人也只是一臉心疼的抱了抱賀漱，老侯爺?shù)膽B(tài)度就更是奇怪了。

　　他當(dāng)著整個靖疆侯府的人道，賀漱永遠(yuǎn)是他靖疆侯府的侯夫人，言策祁不會與她和離，他也只認(rèn)這個兒媳婦兒。

　　一眾想要在賀漱離開侯府預(yù)謀上位的女子俱被老侯爺?shù)脑捳饝氐搅?，言策祁本人更是對此毫無反對之意。

　　言清楓與言清潺留在了侯府由嬤嬤照看著，而賀漱也只是帶了言策祁手下的十八個墨麒衛(wèi)。

　　在言清潼的記憶里，她與母親聚少離多，聽嬤嬤說，她出生后三個月就被母親賀漱送到靖疆侯府，老侯爺當(dāng)時不同意，結(jié)果賀漱極其堅定，她親手將襁褓里的言清潼遞到言策祁的手中，然后兩夫妻也只是擁抱了一下就各自轉(zhuǎn)身離開。

　　直到言清潼長到一歲時，張齊抱著剛剛會走的言清潼去了延寧府，堪堪只住了十來天就又走了。

　　此后言清潼在張齊的護(hù)送下每過小半年就去延寧府住一段時間，言策祁身為靖疆侯府的侯爺，再加上身擔(dān)要職，有時候一年都不能與賀漱相聚一次。

　　在言清潼的記憶力，言策祁是個極為嚴(yán)肅又冷酷的人，他幾乎未曾笑過，臉上少有表情。唯一一次，是賀漱去延寧府管轄下一個偏僻的村子濟(jì)貧，結(jié)果沒防備被一個小孩子戳傷了腰腹。

　　連賀漱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實(shí)在那時又有了身孕了，不過剛剛一個多月的身孕，她受傷過重，影響到了胎兒，就此小產(chǎn)，并且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

　　那一次，言策祁哭了！

　　不是因?yàn)槲闯尚蔚暮⒆迂舱郏沁^度虛弱，幾乎大出血的賀漱險些沒命。

　　言清潼第一次在言策祁的臉上看到慌亂，她抱著一個木劍，看著言策祁抓住大夫的胳膊，請求大夫救他的妻子。

　　當(dāng)大夫無奈搖頭的時候，言策祁險些摔倒，他扶著院子里的石桌，臉上兩行清淚。

　　最后是一個游歷經(jīng)過延寧府的赤腳大夫救了賀漱，不能再生孩子的事情是他告訴言策祁的，可是言策祁聞言眼里毫無波動，好像這些事情并不是那么重要。

　　言清潼那時剛滿三歲，每天抱著言策祁做給她的一把粗糙的小木劍玩兒，她還小，不知道自己差點(diǎn)沒了母親，更不知道在那一刻，她的父親有了變化。

　　以后的時間里，言策祁常常借著軍務(wù)的名義跑到延寧府去看望賀漱，言清潼總覺得賀漱好像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少，整個人因此看起來都靈動了不少。

　　……

　　長大后的言清潼知道了很多事情，她很多次問母親賀漱為什么不繼續(xù)做她那個侯府夫人，反而在延寧府當(dāng)起了府主。

　　但是賀漱一直都只是溫柔的笑，她從來都不回答，只是摸著言清潼的腦袋，一遍又一遍的摩挲。

　　……

　　“潼潼，你現(xiàn)在傷得怎么樣？”張齊想檢查檢查言清潼的傷，但是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始，他看不到言清潼的臉色，心里的擔(dān)憂止不住往外冒。

　　他身后的孟梵也是這樣，但心中縱般有千萬分擔(dān)心，也因張齊在而沒有吐露分毫。

　　“張叔，我還好，你和孟梵不要太擔(dān)心……”言清潼借著天暗，帳中一片漆黑的條件在那兒為張齊寬心，她忍著身上的疼痛，伸手拉了拉張齊的胳膊。

　　“我真的傷的不重……阿克鍾派最好的大夫來為我醫(yī)治了，并且用的藥也是最好的……”

　　這些倒不是言清潼編假話，阿克鍾為表誠心，對言清潼的算得上照顧的極其體貼入微，若非那些好藥在那兒養(yǎng)著言清潼的身體，估計言清潼現(xiàn)在連起身都困難，更別說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了。

　　“你不是被關(guān)起來了……阿克鍾是什么意思?”張齊暫且相信了言清潼的話，但是言清潼話里的問題他還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阿勒銑要?dú)⑺?，他尋求我靖疆侯府的幫助……”言清潼長話短說，她相信張齊與孟梵能聽得懂。

　　“他想取代阿勒銑做北狄的汗王?”張齊都有些不可思議，他們與北狄勢同水火，怎么可能坐在一起談合作呢？

　　“阿勒銑這人野心極大，他若是站穩(wěn)腳跟，就該帶兵攻打瘔城了……阿克鍾這人雖然也不簡單，但是起碼人更為仁善一點(diǎn)，我們言軍雖然也不怕北狄，但是百姓終究是無辜的……”

　　言清潼試著說服張齊，她其實(shí)也是在說服他自己……去試著相信一次阿克鍾！

　　“阿克鍾要你做什么？”孟梵這次開口了，他在黑暗中只能看到言清潼模模糊糊的一個黑色身影。

　　“他想求和……在登上北狄汗位后就對大晉俯首稱臣……”言清潼說完又指了指桌子。

　　“那桌上有封信……孟梵我希望你能在不驚動皇上的情況下，派人將那封信送到皇上的面前……”

　　“你確定嗎?皇上手底下的暗衛(wèi)比之墨麒衛(wèi)可要厲害多了，若查到是我們主張送的信，那你就危險了！”

　　“為國捐軀他可能會夸你兩句，但是一旦是這種情況……你大概就要被扣上通敵的罪名了！”

　　孟梵擔(dān)心的看著言清潼，黑暗里兩個人目光根本做不到對視，但是言清潼就覺得他倆是看得到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