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鴻聽得敲門聲便從運(yùn)功中退了出來，開門一看是方大有，有些疑惑：“方爺爺，這么晚來找我有事兒么？”
方大有不做聲，眼睛看向屋里，顧驚鴻會意側(cè)身請方大有進(jìn)去。
方大有往桌邊一坐，也不說話，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顧驚鴻站在一邊不知該說些什么。過了一會，方大有重重的嘆了口氣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發(fā)了黃又有些黑的皮子，他向顧驚鴻招了招手：“小子，過來坐下！”
顧驚鴻聽話走近前來在一旁挪了凳子坐下，見此，方大有小心翼翼的將手中那張皮子攤開，只見頂頭的地方寫著四個小字兒“云羅飄煙”，顧驚鴻再往下看去便盡是些行氣口訣及人體經(jīng)脈的圖畫。
“方爺爺，這是？”顧驚鴻有些驚訝。
方大有倒是直接：“從今日起，這門武功是你的了?！?p> “方爺爺您為何對我這般？”在顧驚鴻看來，世上沒有無緣無故對你的好，況且眼前方爺爺對他的“好”是將江湖中的絕頂輕功法門輕易地給了他。
方大有笑了聲沒有直接回答，似有追憶，講起了故事：“孩子，你知道我和你祖父是怎么認(rèn)識的么？”
顧驚鴻搖頭。
“那一年我十九歲，還是個村子里的混混，仗著自己手里有兩三下莊稼把式，平日里在鄉(xiāng)里也算是橫行，混混知道什么意思么？算了，不知道也沒什么，反正不是個什么好東西！”
方大有繼續(xù)說道：“那一年你祖父正好率軍經(jīng)過我們村子，我站在村口，看著你祖父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樣子，當(dāng)真是威風(fēng)極了，我當(dāng)時便想著，你祖父那樣的威風(fēng)才是真的威風(fēng)，平日里我那模樣在鄉(xiāng)里頂多算個小丑。當(dāng)即我就決定，我也要像你祖父那樣威風(fēng)，所以當(dāng)晚我就跑到你祖父駐扎的軍營里說我要參軍！你祖父當(dāng)時正和其他的軍士一起吃飯，見了我一眼之后便說，我不行！”
顧驚鴻聽到這里接過話：“祖父這樣是不是太武斷了？”
方大有一聽顧驚鴻這話，笑得臉上出了褶子，“你小子說的對，哈哈哈哈！”
“我當(dāng)時就很氣憤，我說‘你憑什么說我不行？’，嘖，不得不說你祖父長得也真實英俊，當(dāng)時身穿暗鐵盔甲，端著個大碗就朝我走過來，他說‘你身高七尺，放人群中極為顯眼，白天經(jīng)過你們村子的時候我便注意到你了，你當(dāng)時擠到了最前排，周圍村民看你的眼神有三種，一是怕、二是嫌、三是厭，只憑這一點就可見你這個人品質(zhì)不佳！’你祖父說到這里的時候，我想反駁，卻不知道該從何反駁起。就好像，我真的就是你祖父說的這樣，可能不是好像，是事實。”
“你祖父接著又說：‘而且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參軍的目的，和我這里參軍的兄弟目的完全不一樣。’我當(dāng)時硬著脖子，我說：‘有什么不一樣？不都是為了升官發(fā)財威風(fēng)騎大馬么？’，我剛說完這話，周圍的軍士便是哈哈大笑，有一人朝我喊道：“小子，你知道我們這支軍隊叫什么么？’，我說，你們叫什么？我這話剛一問出口，周圍的軍士竟然整齊的大喊‘顧家軍’三字。”
“你祖父說：‘我身邊的這些兄弟，無一不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參得軍，他們有妻子、有父母、有子女，但他們還是來了，那是因為西荒多戰(zhàn)事，需要我們這樣的人去那里，去保衛(wèi)這個國家，不是為了升官發(fā)財！想升官發(fā)財？參軍不適合你，去考文舉吧！’我那時候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被教訓(xùn)，心中甚是羞愧！憤恨之下，我便走了。”
“當(dāng)晚我一個人在屋里想著你祖父給我的羞辱，正想到氣憤時候，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沒想到外面那人竟然是你祖父！”
方大有看向顧驚鴻到：“你說你祖父當(dāng)時腦子是不是缺根筋！你猜他干嘛來了？”
顧驚鴻一想便明白遂說：“以祖父的性格，估計是為了當(dāng)時口快跟方爺爺你道歉來了！”方大有奇了，這事兒面前娃娃都能猜到？
“你祖父當(dāng)時進(jìn)屋，跟我說了聲抱歉！可是你祖父接下來的話還是更氣人的，說即便我是那樣的人，也不應(yīng)該當(dāng)著那么所人的面訓(xùn)斥于我?！?p> “其實，唉，我那晚回家中想了很多，你祖父說的又何嘗不是實話。那晚我和你祖父談了很久，受益匪淺，才知以往做人做事何其失敗，你祖父長我六歲，我便喚他一聲顧大哥。隨后，你祖父傳授了一門功夫給我，放心，不是你們顧家的家傳武學(xué)，也不是云羅飄煙，而是一門軍中殺人刀，不得不說，你的祖父也是天縱之資，竟然能夠根據(jù)沙場殺敵創(chuàng)出一套殺人刀法，你那另外幾個爺爺也會的?！?p> “分別前，你祖父對我說：‘方兄弟，之前是我看錯了你，雖然你現(xiàn)在不是個好人，但是我相信你，以后一定會變成一個好人?！?p> 顧驚鴻聽到這里噗哧一笑，方大有自然明白他笑什么：“是不是，我跟你說，你祖父說話太氣人，什么叫我現(xiàn)在不是個好人！”
顧驚鴻強(qiáng)忍著笑意抿著嘴點點頭，模樣煞是可愛。
“后來我闖入江湖，才知到你祖父是一個怎樣的人，顧家軍是一支怎樣的軍隊！”
“你祖父于我這個人，有重生再造之恩，從那以后我才能像個人一樣活著。如果當(dāng)年沒有遇到你祖父，或許我還是當(dāng)年那個橫行鄉(xiāng)里的混混，就不會有如今的萬里飄云方大有?！?p> “所以我對你這般也算不上什么，你也不用多疑，有些事情你也可以向你祖母求證。你顧家正值存亡關(guān)頭，我也是能幫則幫，想來我?guī)煾等掠兄@云羅飄煙的功夫是傳給了顧將軍的孫子，應(yīng)該也會原諒我的！”
“另外，小子記住了，云羅飄煙這門功夫，以后定要幫我找到有資質(zhì)的人將其傳下去，并將此人收入我神行門之中！若到時候我不在你邊上，你就代我收徒，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方大有再次囑托，講到這里他竟有些頹然，眼神落寞，不知在想些什么。
顧驚鴻想不明白：“方爺爺你為何不自己去尋找合適的弟子？”
方大有黯然搖頭道：“你不懂！”
“這皮子，以后就放在你那里，用兩天的時間將上面的口訣全部背下。到時候我再親自教你行步?！?p> 卻見顧驚鴻捧起那皮子，眼神如炬，一列列看下，不多時，便完整的看了一遍，之后就將記載了云羅飄煙的皮子折疊好推向方大有。
方大有一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模樣：“你……全記下了？”
這小子過目不忘！？
“嗯！”
呵，方大有頓時覺得眼前的小娃娃比年輕時候的顧天祥更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