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歲月輾轉(zhuǎn)。
精致的搖籃里,一個嬰孩憨憨入睡,這是武媚娘和李治的第二的孩子。今日是思兒足月的日子,現(xiàn)在的她還小,還看不出長的像誰多一些。每一個小孩都是上天恩賜下來的寶物,看著她可愛的睡顏,白嫩嫩的很是討人歡喜,武媚娘似乎想起了兩年前兒子李弘剛剛出生時候的模樣。只是思兒這孩子很是嗜睡,除了吃,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
“娘娘?!币粋€侍女走進來,輕聲稟報道:“小殿下哭鬧著要找娘娘,奶娘安撫不了,特讓奴婢來請。”
武媚娘輕輕點了點頭,弘兒如今已兩歲了,可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她剛剛生下思兒不久,這段時間也確實冷落了他一些,看了眼搖籃中熟睡的思兒,思兒剛剛睡下,想必一時半會也不會醒。
如果她知道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思兒憨甜的睡顏,如果她知道這一走就是天人永隔,或許她不會選擇離開。思兒沒了。當她回來,想要抱一抱她的女兒,摸到的卻是搖籃里思兒冰冷的身體,她早已沒有了呼吸,只有被窩里還剩下的余熱,思兒就那么無聲無息地走了。她還那么小,甚至還不會開口叫她一聲母親。為什么明明她離開時還是好好的思兒,為何會突然夭折了,她想不通,她不敢想,她痛得撕心裂肺,直到嚇得跪地顫抖的侍女驚慌失措地告訴她王皇后剛剛來過時,她抱著思兒小小的冰冷尸體,恨意從心底蔓延。
“那個賤人!朕要廢她!”同樣失去理智的還有李治,思兒也是他疼愛的孩子,她還那么小,才剛剛滿月,那個蛇蝎心腸的女人竟對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孩如此殘忍。但讓李治更加心疼的是一語未發(fā)的武媚娘,此刻她清冷的瞳孔里只剩下空洞,毫無生氣的空洞,他突然有些害怕,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女兒,絕不希望再看到她出事,他摟住她,堅定地說道:“珝兒,從今以后就做我的皇后可好。”
即使全天下都反對又如何,他要立她為后,他要讓殺害他們女兒的人受到應有的代價。
這一次,武媚娘沒有拒絕,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既然王皇后最在意的是后位,那她就奪過來,她定要讓王皇后萬劫不復,思兒的這條命,也定要讓她償還。
皇帝要廢王立武一事在朝中鬧的沸沸揚揚。王皇后雖有殺害小公主的嫌疑,但也只是猜測,沒有實質(zhì)的證據(jù),所以李治不能在這上面大做文章,他要廢后的原因很簡單,王皇后無后。以長孫無忌為首的一干大臣極力反對,可他顯然還是小看了這些朝中早已根深蒂固的老臣,要得到他們的同意實屬不易。他本就不是唯唯諾諾的性格,況且他已決議要立武媚娘為后,既然這些老臣如此冥頑不靈,那他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他的決定。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他們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他絕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他要讓她做他名正言順的皇后。
肅義門。陽光和煦,清風撩人,眾目睽睽之下,他牽著她的手走出正殿,站在至高之上。
“請皇上三思!莫要受了這妖女的蠱惑!”
“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
廣場上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武媚娘穿著皇后的華麗服飾,優(yōu)雅從容,與身旁帝王裝束的李治相得益彰,一切都是那么和諧,但那響徹天地的反對聲卻如洪水般讓她如墜入了冰窖般渾身發(fā)抖,這樣的結(jié)果她早就預料到了,卻依然未想到未有一人站出來替她說話,此刻即使是穿著華服的她也是掩蓋不掉她臉上的慘白,只因她的身份是與身旁的男子不配的。
“交給我?!?p> 李治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的話語在女子耳邊響起,那是武媚娘冰冷的身體此刻唯一感覺到的一絲溫暖。
“從今以后,她就是朕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他說過她要讓她做自己的皇后,這個承諾來得太晚了,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在感業(yè)寺的時候,他都曾許諾過她。李治深情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武媚娘也看著他,他的臉上是堅定,是帝王不容忤逆的尊嚴,這個承諾那時候的她或許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做到了,她是他的皇后。這是他對全天下的宣告,也是對她的誓言。如果說在這之前她對李治的感情多少有著顧忌的話,那這一刻,她愿意徹底的信任他,她用盡畢生的勇氣,緊握住一旁男子的手,這一世,你也是我的唯一。
……
清空萬里,昆侖之巔,一身戰(zhàn)甲的白虎戰(zhàn)神攜一名白衣俊美男子虛空站立在昆侖山死亡谷之上。望著地獄之門無邊無際的黑霧,白衣男子臉上的嚴肅仿佛深深雕刻在他的臉上,身上的肅殺之氣緩緩縈繞,讓他緊促的眉頭難以舒展。白虎戰(zhàn)神自然也感覺到了這股殺氣,在他告訴天帝他在這里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而且這股氣息是屬于那人之時,天帝二話不說就飛來了這里。
其實這件事白虎戰(zhàn)神還是考慮了幾天才選擇告訴天帝的,只是連他都沒有想到天帝竟然如此在意這件事。說起來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百年。看著天帝嚴肅的側(cè)臉,白虎戰(zhàn)神頓了頓,說道:
“孟章,這件事你準備怎么處置?”
天帝嘴角劃過一抹冰冷的笑意,看著他突然乍現(xiàn)的笑容,白虎戰(zhàn)神卻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他有多久沒有看到天帝的笑容了?似乎很久很久,他都不曾見過這個男人笑過,他詫異地再次看向他,那抹笑容卻如曇花一現(xiàn)般消失無蹤。
即使天帝未發(fā)一語,從他那身毫不掩飾的殺氣來看,白虎戰(zhàn)神也猜到了他的答案,輕嘆了一口氣。
天帝深邃的眼睛盯著那茫茫無際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中卻有一股微弱的氣息,他怎么會忘記那種感覺,即使那人隕落多年,他還是輕易地感覺到那股氣息的主人正是那個人,他竟然還活著,的的確確是真實活著的。
天帝眼中的殺意更甚,既然已經(jīng)死了,何必再活過來?記憶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久得他都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一個著紅衣的貌美女子在他面前翩翩起舞,體態(tài)妖嬈,眉目含情,可他清楚的知道,女子眼中的愛意卻不是屬于他的。
熾火宮,與它名字不符的是這是一座黑色的宮殿,除了黑色,再無其他顏色,因為地獄之門彌漫的黑霧和毒氣,這個世界原本沒有鳥獸,甚至連綠植都很難在這里生存。而那片廣闊的森林卻是一個例外,它用大自然的神奇創(chuàng)造了一片新的天地,以及這個掩藏在森林之后,與世隔絕的種族,熾火族。
子禺殿里平時甚至連一絲光都沒有辦法射進來,只是靠一種特殊的會發(fā)光的石頭來點亮這里的黑暗,此時子禺殿里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黑衣華紋錦服的男子安靜地坐在床沿,即使安靜卻也無法掩蓋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優(yōu)雅,在這里,他的名字叫子騫。他舉起手臂,手腕間一只黑色的玉鐲若影若現(xiàn),手指輕輕擺弄著手中屬于她的發(fā)絲。床榻上躺著地正是臉色蒼白,甚至毫無血色的鳳媱。
在鳳媱被子墨刺傷之后,毒液早已經(jīng)貫穿了她的五臟六腑,可以說這種毒是致命的,它有一個名字:“虛無”。因為一旦中了這種毒,下場就是死,一切都會變成虛無。子騫也曾經(jīng)一度反對使用這種毒,這種毒及其陰險,而且隨身攜帶這種毒對使用者也有一定危險,因為這種毒甚至是沒有解藥的,只要沾染上一點就會斃命。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鳳媱沒有馬上毒發(fā),但他也慶幸她沒有馬上毒發(fā)。子騫當然不知道在鳳媱吃下太上老君的百草丹之后,有了一定的抗毒性,但是即使是太上老君的百草丹也僅僅只能抵擋這種毒一刻。但是好在,在他感覺到她的氣息之后立刻就趕了過去,才僥幸救下了她。但也只是暫時的。
此時,她背后灰色的雙翼已經(jīng)消失,身上的氣息若有似無,仿若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一般安靜地躺在那里??伤哪樕蠀s有淡淡的笑意,時而又是緊蹙眉頭。
每當她蹙起眉頭時,子騫都會撫一撫她的眉角,然后露出一絲寵溺的微笑。
“殿下,公主殿下來了。”身后一個紅衣侍女輕聲告知,侍女偷偷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這個女子是殿下不久前帶回來的,沒有人知道這個女子的身份。床榻上的人兒不是傾國傾城,也不是貌美如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殿下卻是把她視作珍寶。
“哥!”片刻,一個紅衣小女孩就蹦跳著走了進來,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黑衣的男子,深褐色的瞳孔掃過男子,自帶的一絲危險氣息逐漸收斂,正是當初差點斬殺鳳媱的黑影子墨。
子墨對著子騫單膝跪地表示敬意,在這里子騫的身份無疑是和他的主人平等的。子騫輕瞥了兩人一眼,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青絲,起身站起。
“女雛,你來了?!?p> 被喚做女雛的紅衣小女孩側(cè)過頭看了眼床榻上昏迷的鳳媱,目光特意在她兩側(cè)仔細瞧了瞧,發(fā)現(xiàn)她身后的翅膀已經(jīng)不見了,再看鳳媱的臉色卻依舊不是很好看,臉上失去了紅潤,只有死人一般的蒼白,這也難怪,她的毒可是天下無敵的,更何況是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解的毒,能留一命已經(jīng)很不錯了。是的,只要是眼前這個男人想救的話,她想死都沒有那么容易。女雛抬頭看了看子騫英俊的下巴,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酸意。她多想像一個正常女子一般站在他的面前,可是現(xiàn)在的她在他面前只是一個小孩,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