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最先發(fā)作的陵光神君卻并沒有任何動靜,直直地盯著紅花的方向,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威壓緩緩浮現(xiàn),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事態(tài)的發(fā)展。
“養(yǎng)息草?”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率先響起。
鳳媱朝殿上望去。然而,看到的卻是天帝投射過來的冰冷以及憤怒的目光,天帝沒有同眾人一樣驚訝天后的元神為什么是一朵紅花,反而是一種秘密被公布與眾的窘迫,鳳媱有一刻的迷惑,似乎這一切天帝是知道的,從一開始天帝就知道天后的元神是紅花。
天帝面前的案上的那只金盞卻是被他憑空捏爆,化成粉末。
與此同時漫天的紅光已慢慢散去。紅花身后虛化的元神也跟著消失了,只剩下她那張傾國傾城卻蒼白無比的臉,她詫異地看著手中的金盞,她看到了那些人懷疑的眼神,聽到了那些人不善的交談,雖然她厭惡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但這無疑讓她變成了眾矢之的,而手中金盞中的瓊液卻的的確確是鳳媱給她喝的,就算這是一杯毒酒,恐怕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
她詫異地看向鳳媱,在鳳媱的眼中,她看見了摒棄和厭惡,她不解的是鳳媱為什么要這么做。
砰得一聲,白虎戰(zhàn)神已躍地而起,而他身前的那張桌子已被他震得粉碎。
“她不是雪凰!天帝老兒,這是這么回事!”
所有人都在等天帝的解釋。天帝的目光從白虎戰(zhàn)神身上轉移到陵光神君身上,又轉移到大殿之下眾多仙人身上,冷汗慢慢地從天帝的額角劃落,可他案下的那只手卻是始終緊緊地牽住了紅花的手,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鳳媱身上。
即使對鳳媱的厭惡從未改變,可是這一次直覺告訴他,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并不是她,他想到了一個人,那個被他封印在梧桐樹洞里幾乎快要忘記的一個人。
他早就應該想到的,只有雪凰公主才知道自己的死穴,而且一擊即中。因為當年的她也曾經(jīng)給過他這樣一個選擇。
“天帝之位與紅花,你選哪個?”那個美麗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宛然一笑,卻是如蛇蝎一般讓人避之不及。這也是他一直都沒有辦法喜歡上她的原因。
那是他還是天界太子的時候,他本就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才與朱雀一族聯(lián)姻,如今卻變成了別人的籌碼??蔀榱俗约旱囊靶模€是妥協(xié)了,他選擇了能讓他鞏固天帝之位的雪凰公主。
然而,他終究還是貪心的,天帝之位和紅花,他都想要。所以他在他們的新婚之夜,用禁術將雪凰公主和紅花的元神進行了交換,讓紅花成為了雪凰公主,成為了他的天后。
現(xiàn)在,當這個選擇重新擺在天帝面前的時候。他已經(jīng)沒有了當初的猶豫。
天帝心中很清楚,他雖在滿天神佛面前是至高無上的天帝,可是他再大也永遠不可能一手遮天。
天界三分之二的天兵天將都是來自白虎一族的,另外的三分之一也在當初廢黜鳳媱后交到了白虎戰(zhàn)神的手上,當年白虎戰(zhàn)神舉族投入天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雪凰公主,與此同時身為朱雀一族的公主,雪凰公主本身就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還有那些與朱雀一族,白虎一族交好的其他種族都是他忌憚的。
相對沒有任何后盾的紅花,他根本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保全紅花,即使他愛她入骨。
那只緊握紅花的手還是緩緩松開了。
“你究竟是誰。”即使心知肚明,天帝還是咬牙問出。
紅花轉頭看向他,似乎并不意外,這個曾經(jīng)口口聲聲對她說愛她的人,想要保護她的人,原來,在天帝之位和她面前根本不需要選擇,她永遠都是最渺小的那個。
不過沒關系,反正她也沒有愛過他,只是那種孤軍奮戰(zhàn)的感覺讓人感到絕望而已。
“她不愿說,那就由我來說吧?!鼻謇涞穆曇繇懫穑簧砑t嫁衣的鳳媱風輕云淡的站在大殿中央,抬起手臂,手指直指殿首的紅花,說道:“她原本是我母神身邊的侍女,卻在我母神生產(chǎn)虛弱之際對我的母神下手,用禁術交換了她們彼此的身體,取而代之?!?p> 這些都是雪凰公主告訴她的,對此她深信不疑。
眾仙嘩然。白虎戰(zhàn)神的雙眼已在這一刻變得通紅,他看向紅花的目光已充滿殺意。
紅花不可置信地看著鳳媱,她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向前一步,許久才生硬吐出一句話:“我沒有?!?p> “那你如何解釋你的元神為什么是一朵紅花?”鳳媱顯然已經(jīng)對她失去了耐心,轉頭對白虎戰(zhàn)神說道:“監(jiān)兵神君,我的母神現(xiàn)在就在鳳紜宮門前的那顆梧桐樹里。”
鳳媱話音剛落,白虎戰(zhàn)神已飛奔出去,他此刻更擔心的是雪凰公主的安危。
白虎戰(zhàn)神的憤怒全都落在一旁雪女的眼中,鋪天蓋地的疼痛從心臟處蔓延,她緊緊地盯著那個離去的身影,她不知道為何她會這么難受?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虎戰(zhàn)神神色凝重地抱著一個遍體鱗傷的紅衣女子上了殿,那是一個樣貌絕美的女子,與天后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正是被封印在梧桐樹里的雪凰公主??吹剿龝r,紅花的面色更加蒼白了一些,那個紅衣女子不正是她自己嗎?這種感覺很奇怪,但在眾人看來,不過是謊言被拆穿后的無助。
白虎戰(zhàn)神小心翼翼地將雪凰公主放在地上,她的手腕處,腳腕處還有四條深深的血痕,那是在白虎戰(zhàn)神強行破壞封印時留下的,封印之人的法術在他之上,白虎戰(zhàn)神瘋了一樣的將那顆梧桐樹連根拔起才將雪凰公主救了出來。
即使是百年過去了,雪凰公主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傲骨也沒有消失,卻與那具看上去柔弱的身體有些格格不入。身體上的疼痛讓雪凰公主清醒了一些,她看到了一身嫁衣的鳳媱,看到了面色蒼白的紅花,果然一切如她意料的那般發(fā)展了。她睥睨了一眼站在殿首的天帝,這個男人果然沒有讓她失望,還是那么自私,如當年一樣為了權利,他還是選擇了放棄紅花。
雪凰公主的臉上有一絲成就的喜悅,看到了他眼中盛滿的怒意,幾乎要把她千刀萬剮。他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這一切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有在鳳媱大婚的時候,天上地上的神仙才會齊聚一堂,才會看到這精彩的一幕。
雪凰公主毫無畏懼地看向天帝,有挑釁也有得意,她用眼神告訴他:辰易啊辰易,你不是很愛她嗎?那我就看看現(xiàn)在這種情形你如何保全她,又如何親手送她下地獄。
突然她的余光落在陵光神君身上,即使她此刻腳腕處的疼痛依舊不減,她還是飛快地朝陵光神君的方向奔了過去,那張俏麗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喊道:“父親。”
看著那張與雪凰公主截然不同的面龐,陵光神君頓了頓,目光卻是再次落到殿首的紅花身上。
“她才是真的雪凰公主?”
“這也太慘了吧?!?p> “不會又是個假的吧?”
聽到眾仙的猜測,雪凰公主放出了自己的元神,眾目睽睽之下,一只全身冰藍色羽翼的神鳥出現(xiàn)。即使軀體改變,元神永遠是最好的證明,毫無疑問,哪個才是真正的雪凰公主昭然若揭。
鳳媱看著殿首的紅花,淡淡說道:“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直到此刻紅花的臉上似乎有了釋然,變得平靜,毫無波瀾。她緩緩地走下殿首,在鳳媱面前停下,她想摸摸她的臉。她卻避她如蛇蝎。
她笑了,若之前的她可以用雍容華貴來形容,那此刻一定是笑得驚心動魄的。
紅花沒有為自己辯解,她說:“你寧可聽信他人我不是你的母神,也不愿相信我才是你的母親?”
鳳媱看著她,那一刻她心中有一絲遲疑。說實話,紅花對自己還是不錯的,有求必應,關懷備至。
見她不語,紅花笑得更加肆無忌憚,卻美得仿佛隨時都要在眾人面前消失:“你說我互換了雪凰公主的身體,可是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如果可以選擇,我根本就不想活著?!?p> 可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其實她早就應該死了,早在火烈墮入那萬劫不復的深淵時,她就應該和他一起去的。她似乎又看見了昆侖山死亡谷上那場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
天邊聚集起來的黑霧彌漫在昆侖山死亡谷上空,如一條巨大的黑龍俯視大地,揮之不去。
流光四射,火烈所有的攻擊,所有的法術對那個一身黑衣看不清容貌的神秘人都是無效的,那些致命的法術在靠近那個神秘人的同時便會瞬間瓦解。而那神秘人對火烈的攻擊卻是招招致命的。
這種壓倒性的對決,在她看來火烈根本毫無勝算。
直到火烈喚出元神,毀天滅地的火鳳凰。
周身的火焰將黑云燒成了火云,如一條巨大的漫天火龍盤旋在死亡谷上空,那個神秘人才終于有了忌憚,即使如此,那神秘人還是隱隱壓制住了火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