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香孩兒

　　就在這時冷不丁的門被推開了，一個人跨步進來開口道：”大伯今日攤子收的恁早呀！”

　　趙老漢慌忙起身讓他進來道：”香孩兒，今日怎得閑了？”

　　那人進來也不客氣，拉了個凳子就坐下，拿起筷子就夾起一塊豆腐送入口中，也不嚼一口就吞了下去，道：”今日集市大，人口混雜，我父巡視四門不得空，讓我去看看大伯莫被人欺負了，誰知到了洛河邊才知大伯已收攤子了，就趕著回來看看！”

　　楊嘯望著來人，雖身材粗壯結實，但面有稚色，年齡不會超過十二歲，圓嘟嘟的臉上，兩只不大的眼睛卻炯炯有神，天庭飽滿，地格方圓，一臉的貴人相，楊嘯聞聽這少年叫香孩兒，就知道可能是宋太祖趙匡胤，然而他還是抑制住驚訝之色拱手道：”這位兄弟高姓大名，可否告知在下？”

　　那叫香孩兒的愣了一下，聽其口音似不是本地人氏，但在伯父家里相見，也不敢怠慢，站起身形，拱手還禮道：”我叫趙匡胤，不知兄臺何方人氏，怎會在此？”

　　楊嘯正欲回答，就聽趙老漢介紹道：”香孩兒！這是今天剛認識的，從河西來的楊兄弟，大伯聽其口音想起故舊老友，看他們一身英武之氣，故有意結交，領來家中坐坐！”

　　然后轉身向楊嘯介紹道：”我侄子，年方九歲，頗有乃父之風，出生之時香氣滿屋，故名香孩兒！”

　　楊嘯知道這真是宋太祖趙匡胤，忙上前再次施禮道：”趙公子，請恕我等唐突，初到貴方，未到府上拜訪，我等失禮了！”

　　趙匡胤看對方恭敬有加，便忙還禮道：”楊兄不必多禮，請落座續(xù)談！”

　　幾人重新坐下后，趙匡胤便道：”我常來大伯這里閑聊，只因可以隨意自在，不像在家里，父親管教甚嚴，坐立都要講規(guī)矩。功課更得做完。不瞞各位，這次是瞞著母親偷偷跑出來的。假意托詞說是去保護大伯的！”說著那臉蛋兒微紅起來。

　　趙老漢瞇著眼露出慈愛的笑意道：”明日我去給你母親解釋一下，她不會怪你的！”

　　楊嘯道：”看趙公子體格健壯，定是習得好武藝，可是用得重兵器？”

　　趙匡胤一聽談武藝，眼中精光一亮：”小子正習得槍棒，略有精進，不知楊兄使何兵器，日后可討教一二！”

　　二獸接下話茬：”想跟嘯哥哥過招，恐怕你得再長幾歲，我都過不了三招！”本來楊嘯還想客氣謙虛一下，這下讓二獸一下子抄了底了，便道：”別聽我兄弟胡說，我也是偶得一柄三尖兩刃刀，正在研習刀法，還不會什么路數！

　　趙匡胤驚喜道：”那我更要討教了，明日如何？楊兄若是去校軍場不方便，到城外如何？楊兄住在何處，我明日去府上拜見！”

　　楊嘯心中更想結識這位將來叱詫風云的人物，便欣然應下道：”好，一言為定！我們住在厚載門內廣利坊1明日趙公子過來，我們一起到城外切磋武藝。今日在趙叔這里叨擾了，時間也不早了，我等兄弟先回，咱們明日見如何？”

　　趙老漢看確實時間已過二更了，也不再強留了，便送他們幾位出來。趙匡胤也轉過前街回家去了。

　　城外田野上的積雪早已經化完了，露出本來丑陋的面容，不知什么時候被野火燎過田埂，黑色的草木灰與枯黃的野草斑斑駁駁，再加陰涼處沒有化凈的積雪，形成一片片山川地形圖。

　　官道上的泥水被黎明時的寒冷凍成一層硬殼，馬蹄踩踏上去，撲擠出一窩窩的黃水。四匹馬肆無忌憚地飛奔著，一會兒往南，一會兒往東，眼前一大片樹林，一行行，一列列全是柏樹。就像戰(zhàn)場上列隊的悍卒，嚴陣以待，面對沖過來的敵人，專注著敵情，只等一聲令下。

　　趙匡胤縱馬來到樹林外一塊兒場地，跑馬兜了一圈兒，高聲道：”這里怎么樣？馬戰(zhàn)也能施展開的！”

　　楊嘯并沒有理會他，駐馬神情肅穆地往柏樹林深處望去，隱隱約約似有墓冢輪廓。趙匡胤順著楊嘯的目光看去，并不理解他看到了什么值得關注的，便舉著馬鞭呼道：”這片是關林，中間是關云長的冢丘！”

　　聽說這就是關林，楊嘯扳鞍下馬，將馬拴于場邊的石磙上，抬步就往關林中走去。趙匡胤不解，卻并不急躁，也拴馬跟了進去，眼前卻是一處荒丘，干枯的荊棘叢中立一塊青石墓碑，楊嘯踏步亂草中將碑上干黃泥一點點得撫落，慢慢露出碑上字跡“漢壽亭侯墓”。

　　楊嘯退后幾步，行大禮參拜，拜畢也不言語，蹲下來一顆一顆得拔著亂草荊棘，趙匡胤起初站著看，始終用疑惑的目光盯著楊嘯的一舉一動，不知為何楊嘯那么尊崇這漢壽亭侯關羽，看到古興和二獸也不聲不響地跟著拔草時，也不自覺的蹲下來，四個人就這樣安靜地圍著荒丘一圈兒一圈兒地拔著荒草荊棘。

　　柏樹林外傳來馬嘶之聲，不是一匹是一群馬的嘶鳴聲，不大一會兒就聽見有腳步聲傳進來。

　　趙匡胤轉頭循聲看處，見一武將打扮，只是沒有頂盔貫甲，一身的軟靠，頭帶軟紗唐巾，身披朱紅軟甲，腰系金獸面束帶，護心鏡明光閃亮，腳蹬黃皮襯底靴，手中提著楊嘯的三尖兩刃刀，魁武的身材，猶似大熊一般，噔噔噔得走了進來，一嗓子將四人吼立當場：”誰家的大槍扔在外面了！”

　　趙匡胤見來人提著楊嘯的兵器，忽地站起質問道：“你這老頭毫無道理，人家的兵器放好端端的，一沒占你家房，二沒占你家地兒，用得著吼那么大聲嚇唬人嗎？”

　　“嗨！你這個娃娃，怎么說話的！你爹是誰？怎么教育的？”那人見竟是一個小娃娃站起答話，其他三人依舊蹲下薅著荒草，就感到奇怪起來。

　　趙匡胤一聽問他爹是誰，心中更驕傲了，毫不示弱的回道：“問我爹是誰？你也嚇不著我，先說說你拿了人家的東西，怎么還不知錯？”

　　那人本不想與他糾纏，可這小娃娃竟挑起他的錯來，還是有點急了：“嘿！這小娃娃，沒完沒了是不是？一邊去！不與你說！”

　　不知來人為何人，也不知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