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回到軍營時,裴寂口中的那位貴人已經等在軍帳里有些功夫了。逍遙王沒想到他會來,是來給自己解燃眉之急的嗎。
不過想起上次二人的不歡而散便故意黑著臉走近軍帳,坐在首位,臉色越來越陰沉,仿佛馬上便要電閃雷鳴了。
那位貴人身著一身青黑色布衣,頭上插了一根木簪,四五十歲的模樣,面色平靜,仿佛沒看見坐在那廂的人馬上便要暴雨傾盆了。
不僅如此,說話不怎么動聽也就罷了,順道還撒了點鹽?!袄戏虿蛔屇闳⑺?,可你太過執(zhí)拗,這回好了,到現在還沒看到洞房里的花燭長什么樣呢吧?!?p> 逍遙王不想理他,老了,老了,還這般沒正經。隨手拿起一本書,隨便翻著,心中卻想著,上次他闖了皇宮后,這老頭對著他大發(fā)雷霆,不知為何對王妃有很大的偏見,可能是仍在懷疑王妃會是皇后那邊的人。
“好了,好了,老夫都親自來給你賠不是了,就別再那置氣了,像個姑娘家似的?!边@老頭說完,面上又現出一絲狡黠,無論如何,即便是和人道歉他的言語上也不會吃虧,總要占別人點便宜,或挖苦幾句。
逍遙王依然不語,低頭看著書,只當他不存在。
心道,你這老頭這么大把年紀,行事作風卻像個任性的小孩子,有什么底氣尋本王的晦氣。
那老頭見自己上次似乎是將這個不肖徒兒說慘了,語氣略柔和起來。
“老夫錯了還不成,難道還要我這一把老骨頭給殿下跪下不成?!闭f完竟學著婦人,嚶嚶啜泣了起來,一手攥著袖子輕輕地擦拭著眼角,仿佛真的留下眼淚不成。
逍遙王很是無奈,見他為老不尊,竟學起青樓里的女子,心中越發(fā)的不忿。
“你這沒正經的老頭,休要將你在青樓里見到的那一套帶到本王的軍營里?!卞羞b王的語氣雖然很是嚴肅,但是臉上的烏云早沒了蹤影。
老頭見不不肖徒兒終于開口說話了,面色也比先前好了許多。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上次為師是以防萬一,也怕你掉入男女的情愛里,在他人那里落了短處?,F在事情既然已經如此,只能和你這個不肖徒兒一條心了,要不還能怎么辦?”老頭說完,手撫著額頭,一副非??鄲赖臉幼?。
“您還記得您還有一個徒兒么?”逍遙王有些惱怒地道。
“別鬧了,說些正經的?!崩项^突然板起臉,一臉很是認真的樣子。
逍遙王放下手中的書,臉色很是平靜?!皫煾高@次回來,是為了什么?”
“老夫聽說自你上次平亂后,你父皇將你手里的兵盡數換了,如今都是些老弱病殘?!崩项^的聲音格外嚴肅,好似剛才那個嬉笑怒罵的瘋老頭不是他一般。
逍遙王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嘆道:“老弱倒是有的,病殘倒是還沒發(fā)現。這是我早就有預料,當時闖宮時,和父皇的交換條件里便有這一條?!?p> 逍遙王的語氣很是平靜,似乎此事和他并無太大關系。
老頭捶胸頓足,很是肝疼地道:“你父皇怎的那般狠心,讓你帶著這樣一群老弱,這襄熙城本就是衛(wèi)虛國最不消停的邊界,如有敵國來犯,失了城池可如何是好?!?p> 逍遙王似乎對此并不擔心,一臉的無所謂。似乎嫌棄老頭太過聒噪,復又拿起書看了起來。
“你當時也太過沖動,為了娶那丫頭,竟什么條件都答應。說到底,你父皇是在削弱你的實力,處處防著你,就你現在那些人,還能做什么,你這里還算什么軍營,整個一個老弱收容營……”
老頭越發(fā)的滔滔不絕,惹得逍遙王越發(fā)的不耐。
“想必你來這不是為了發(fā)牢騷的?!卞羞b王頭也不抬地道。
“誒,老夫自然是來幫忙的,說吧,想要老夫如何幫你,誒,讓老夫猜一猜……”老頭沉吟了片刻,像是一位正在努力思考的大師。
“哦,老夫想到了,莫不是想讓老夫重操舊業(yè),好好訓練他們一番?!崩项^說完對自己的猜測很是自信,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很是沒有大家風范地吹著熱茶,一副口渴茶燙的模樣。
逍遙王不置可否,也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老頭還等著逍遙王求他一番呢,卻不想這小子竟然一聲不響,但是自己這活還得干。
哎,可能他生在帝王家,與生帶來一種霸氣,以至于他這個師父總是在他面前矮半截。
“師父,使出你老人家的全部手段吧,只要不把人累死就行。我感覺這襄熙城正有些暗流涌動,還是多做一些準備為好?!卞羞b王道,眼里埋著隱隱地擔憂。
老頭的臉上現出一些怒意,他的徒弟,他自己怎么戲弄都成,但是若有人敢打他徒弟的主意,他絕對不饒他。
弄死對手是最輕的,他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他這段日子不見蹤影,是去了毒谷那邊,查探了一番,被他找到是誰射了他徒兒那一箭。
他也將那人扔進毒谷,他徒兒能保命從毒谷里活著出來,但是那個挨千刀的射箭手就不會那么幸運了,現在早已百毒齊發(fā),一命嗚呼了。
他之所以上次回惹怒了這小子,也是因為當知道徒兒為了娶那個丫頭,差點丟了性命,于是一時沖動竟怪罪起那丫頭來了,胡謅了幾句那丫頭的壞話,卻不想這不肖徒兒竟那般維護那丫頭,哎,不孝徒兒有了婆娘就不待見他這個師父了??伤瓦@一個徒兒啊,無奈還得矮著身子來和這臭小子和解。
他早已當他是自己的孩兒,為他做何事都是樂意的,這臭小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那臭皇帝不珍惜這個皇子,他可寶貝著呢。
又想著那丫頭生性冷淡,也不知道自己這徒兒已經吃了幾鍋閉門羹了,兀自有些擔心起徒兒的幸福生活來。
想著自己這一輩子,從未成過婚,竟也沒什么經驗傳授給徒兒,內心有些沮喪,看來他這個師父并不是全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