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因自身修為緣故,大多帶著親兵在丙戰(zhàn)區(qū)浪。這是嬴睿第一次自己帶隊入乙戰(zhàn)區(qū)。自然早早便將斥候散了出去。
重騎麟獸的厚厚腳掌踏在滿是碎石的地面,鄭安嬉皮笑臉湊近趙靖,“還記得當年幼時,殿下硬要給黑風釘馬掌,你父親見了氣得跳腳,把殿下抽了一頓。雖說后面被李太尉責罰,但不畏權(quán)貴的威武姿態(tài),到現(xiàn)在我還記憶猶新。”
“方才城門樓子那里,看到寧國公臉色沒?黑得喲!我都怕他直接跳下來,殺咱們這雞,給殿下這猴看。”對著來時路指指點點,鄭安說得唾沫飛濺。
“家父當年,乃不識殿下,并非有意。行軍前,軍令如山,家父自然不會胡來?!壁w靖一抖韁繩,滿面正經(jīng)的回答??雌饋砗苕?zhèn)定。不過如果眼神看起來不那么游離不定,或許更有說服力些。
“胡來一說,你敢面對寧國公這樣講?”向來不愛說話的孫遜也湊近打趣,小聲嘲笑。
許是湊得太近,也許是趙靖做了什么手腳。只見趙靖身下麟獸立起一聲嘶吼,鞭似鱗尾一掃,擊打在身旁兩只麟獸尾部,惹得孫、鄭二人身下麟獸一聲驚吼,顛起來就要啃咬廝殺一番。
兩匹麟獸的動作,顯然讓周圍小步前行的麟獸步伐有些微混亂。隊伍也微微一阻。驚得倆人趕緊拉勸身下麟獸,讓情緒有些微暴躁的麟獸乖順下來。
“孫遜、鄭安!你們倆搞什么!”
帥旗下傳來一聲怒吼。
孫、鄭二人頓時如同鵪鶉,乖乖回到自己戰(zhàn)旗之下,其間不忘狠狠瞪始作俑者趙靖一眼。
“殿下,這三位小將倒是活潑的緊?!彬T著麟獸緊跟嬴睿僅落后一麟獸身位,林錚身著輕皮甲,笑言道。
嬴睿扭頭看了林錚一眼。再回頭看了看一直用被欠了百八十萬錢的眼神,看著林錚的夜鴉一眼,輕咳一聲,“你修為低了些。拼殺之時,記得不要太靠前,也不要太靠近本王。跟著親衛(wèi)便好?!?p> 夜鴉面色微變化,似憋不住一般,諷刺出口,“林懷遠智計過人,一出手便翻云覆雨,哪需殿下?lián)鷳n。”
話一落音,陡然反應(yīng)過來有些不敬。于是臉色更加不好的斜瞄林錚一眼,垂頭請罪。
其實若不是林錚有旁的心思,對于這樣一個同僚,他還是極為佩服的。
這人通過問心陣后,極短時間,在權(quán)限內(nèi)了解些許信息,便找江北孫家落腳處,與之交流一番。只三言兩語就說得孫家配合無比。之后接連幾日,孫家乖順請官員交權(quán)。有了這地頭蛇孫家做領(lǐng)路人,弄得江北五縣新封地官場轉(zhuǎn)換,比殿下舊封地寧安郡還要快上幾分。
原本殿下屬意此人留京處理自身事務(wù),跟著陳青熟悉政務(wù),以便將來。誰知道這人適應(yīng)力極強,說了解政務(wù)就了解得差不多,說立功就立功。立功后也不提其他,硬是要插進這軍伍中跟著殿下。更可氣的是,雖然這人修為不合格,但殿下還是念在他方才立功的份上,讓這人如愿,帶上了這個拖油瓶!嗨呀!好氣!
嬴睿不怎么介意夜鴉無意中的不敬,她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夜鴉遠些。然后,這才用小聲傳音的同林錚問道。
“林錚,是否你人生中,我是第一個向你無條件釋放善意的人?”
“是!”大概猜到這位想同自己說什么,林錚一連幾天都放晴的臉色微微暗了些。但他還是認真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雖然這樣說,有些自戀的嫌疑,但嬴睿還是淡淡的笑著問道:“那你可有想過,你并不能分清心中的情感,只是把化為執(zhí)念的感激誤以為是其他情感?”
見林錚要開口反駁,嬴睿抬手示意他先聽完,“從你開始你發(fā)現(xiàn)我身份,但不愿回來;而后我對寧安世家動手后,你去找張相后,主動回來。
我大概可以猜到,雖然不知緣由,但一直以來不愿你留在我身邊的是張相。你去找張相,便是看我身后的贏氏是否會放任張相插手我的感情生活??赡阆脒^沒有,你這是在賭命!若是猜錯,你的所有,皆會煙消云散?!?p> 原本聽到此處,下意識便想要否認掉,將心中小心思藏起來的林錚一愣,只轉(zhuǎn)念一想,便明白過來自己的該怎樣做。
秦女與周女不同,面前這位更是與周室世家門閥大家閨秀大為不同。在這人眼里,大概所有事,都是可以拋開羞澀等小情緒,拿出來大方討論的。并不會出現(xiàn)他下意識以為那樣,會羞澀會躲開會惱怒。
待想明白,林錚再不躲避。
他再不掩飾的,用灼熱的視線看著前面微微側(cè)頭的嬴睿,“既然已是執(zhí)念,何須分清緣由。賭命是否值得,林錚心中早有衡量。自是認為值得,才會一賭?!?p> 嬴睿面上是鎮(zhèn)定的。但潛意識還是有些小激動的。畢竟一大帥哥用命來賭到你身邊的機會,然后過后還說很值得什么的,怎么看怎么蘇。不管如何,心頭都會有些小雀躍的。畢竟,不論對美男感冒不感冒,也側(cè)面證明了自己的優(yōu)秀不是?
夜鴉修為比林錚好太多。林錚的傳音自然是一點不落的落在他耳里。并不是認為殿下不能被人愛慕。他只是覺得,殿下應(yīng)該值得更好更純粹的。
而罪奴營出身,林錚另有目的,不純粹的愛慕,只會讓他感覺憤怒。
若是林錚早早便同他們一起跟隨殿下;又若是林錚回了周,但一直找尋殿下;那么他都不會如此憤怒。
放棄一切換得來到殿下身旁機會一說,就是笑話。
這人最大的目的便是報仇。
這林錚一去相府,殿下自然會猜到一切。張相不殺他,他留在殿下身邊,自然會有借勢報復(fù)成功的一天。若是張相殺了他,以殿下的心性,惋惜之余,若有機會,輕輕一推,便可幫他復(fù)仇,完成他的遺愿。
所以,他表現(xiàn)出的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殿下是康親王,是大秦實權(quán)者的基礎(chǔ)上。
如此不純、帶著利用的愛慕,不是褻瀆是什么???
再有,男女之情,本就是世上最不穩(wěn)定的情感。若是有那么一天,這林錚失去敬畏,做出些什么事來,那他們這些同為罪奴營出來的人,又會被人如何看待?罪奴營之人原本便身處深淵。世人多以群論人,張相以忠誠與能力得名,洗刷掉些許世人對罪奴營出來之人的偏見,讓罪奴營出來之人,有一線上爬生機。
殿下地位太高,親近之人自然很容易出名。罪奴營之人立于殿下身邊,自然會被人無比關(guān)注。一旦這人行差踏錯,那張相所做一切,皆會毀于一旦。同時,上爬生機失去,罪奴營之人,將會被輕易推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想到這里,夜鴉突然有些理解,張相想要干掉林錚,是何等心態(tà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