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挖了，我要，我要，行了吧！”
三十年以上的山參，如果可以賣出去，今年過冬的食物不但夠了，連到明年一整年的食物都有了，甚至還可以給奶奶和小妹添新衣。
這樣自己也不需要再去賣身為奴。
講真的，不是真的沒法活下去，誰愿意為奴？
更何況多年夢境，姜塵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之間產(chǎn)生比對之心，或許姜塵沒有夢中的那位活得灑脫，也沒哪位強大，可他至少還有自由和骨氣，如果自由和骨氣都沒了，他還剩什么？
這株山參對于常年生活在山中的精怪可能不算什么，可對于姜塵就是希望！
昨日姜塵給白狐希望，今日黃狐給自己希望，一飲一啄似有天意！
天意不可違！
拿！
至少先把眼前這一關(guān)扛過去再說，真的死咬牙拒絕，那不是骨氣而是傻氣。
“唧唧！”
黃狐的頭從雪洞之中抬出來，小步跑到一邊蹲下，如淑女一般蹲坐，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坐在一邊。
自背包里掏出一套竹簽，姜塵趴在雪地上，小心翼翼的挖掘。
山參價值和品相有關(guān)，斷了一個參須都要掉價，姜塵寧可慢點，受點寒也要將山參完完整整的挖出來。
看到姜塵工作，黃狐一臉喜色，毛茸茸的頭四處打轉(zhuǎn)，好似警衛(wèi)兵開始放哨。
……
山參倒手，姜塵心里也有了著落。
可惜，這片山林究竟對應(yīng)大山那個方位，他著實因為黃狐的帶路而迷惑了。
不過黃狐通的人性，并沒有做出半吊子的事。
當(dāng)姜塵將山參裝包，黃狐亦是抬起了小腿，三步一回頭的開始新一輪的帶路。
雪后的山林格外寂靜，大小動物都已經(jīng)消失了蹤影。
縱然又有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腳印，但這些腳印都快被白雪覆蓋，失去了追蹤價值。
加之地域不熟，姜塵又有寶在身，斷然不會去繼續(xù)作死。
沿著一條從來沒有走過的山路，朝外走。
回家！
這一路上，餓了有黃狐吊來的漿果，夜了有黃狐找到的樹洞，就算遇到可能危險，黃狐也會提前警示。
要不是知道這黃狐是個妖精，姜塵不敢太親近，不然此刻的姜塵或許將這只肥肥的黃狐抱起來親兩口。
太貼心了。
……
天空放晴。
山林幽澗在白雪的反射下照的明亮，幾乎沒有陰影。
“唧唧……”
黃狐蹲在山澗出口，沖著山外啼鳴。
“回去吧，等開了春，我再來找你！”
兩天，黃狐陪了姜塵兩天，說有多少感情是假的，但這小機靈鬼真的討人喜歡。
如果不是黃狐的毛發(fā)真的太美了，下了山，既有可能被人盯上，姜塵真的有想法將它帶回家。
可惜，黃狐終究是山林之物，留在山里才是最適合它的。
“去吧，你不是已經(jīng)告訴我，怎么找你了？”
姜浩揮了揮手了，隨手轉(zhuǎn)過頭去，抹了抹眼角。
“唧唧！”
黃狐猶豫，提起爪子向深山走去，三步一回頭，最終消失與白茫茫的山坡深處。
黃狐走了，姜塵也不再多想，打緊了背包朝著村子大步走去，家人還等著他。
村子在山腳下并不起眼，全村也不過二十多戶六十多口，加之不是進骷髏山的必經(jīng)道路，也就臨近幾個村子彼此知道對方的存在，對于那些住在城里的老爺，陶村就是不存在的。
姜塵曾問過村里長輩，為什么他們村子沒人姓陶，為什么不像其他村以村中大戶‘姜’為名，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典故？
村中長輩對姜塵說，陶村之所以是陶村，并非姓氏，而是陶村背后的那座山曾有陶土，大商的陶官曾在這里開山采陶土，附近幾個村子，都是當(dāng)年采陶制陶工匠之后，而他們陶村則是陶官后人居住的地方，不過隨著陶土被掏空，有水平的陶官都去了別的地方，這地方也就越發(fā)沒落。
回到熟悉的陶山，姜塵閉著眼睛都可以找到回家的路，但在回家之前，他還有一件事必須去做，那就是去山神廟，給山神老爺上一炷香，告訴山神老爺他安全回來了。
這是村子的規(guī)矩，入山要求山神老爺庇護，出山也要告訴山神老爺一聲，如果直接進村，不需要半個時辰，村長就會提著棍子沖上門，甚至附近的鄰居都會不依不饒。
因為他們會認(rèn)為直接進村的人，肯定是在山林之中沾染了臟東西，所以才不敢面見的山神老爺。
山神老爺面子很大，但陶村人給他修建的廟宇很小，只是一間石屋，魁梧的山神相腳踩著地面，頭頂著屋頂，都不知道當(dāng)年修建的時候是怎么修的，可廟里卻非常干凈，清爽，每天都會有村子里的人來打掃，若是有獵戶入山出山，更是會放下自己的貢品，獵物越大貢品越豐厚。
“老七回來了？進山五天，收獲如何？”
姜塵剛剛翻上山崗，一道淳樸的聲音直接從山神廟傳來，只看到一中年漢子裹著獸袍，手上提著一只已經(jīng)死去了松鼠從山神廟里走了出來。
松鼠很肥，怎么看也有一斤肉。
顯然這位也是和姜塵一樣，都是來此拜祭山神，準(zhǔn)備回村的獵戶。
“二爺，還行吧！”
二爺，村子里最厲害的獵戶，傳聞這位二爺曾在山里救下山神爺爺坐下童子，只要他入山怎么都有收貨，小到一只肥兔，大到一頭野豬，雖發(fā)不了大財，卻也不會餓死。
姜塵老爹死后，姜家一戶能活下來，也多靠了二爺不斷救濟，就連到早年上山狩獵，也是二爺手把手教的。
“還行？哪里行了？你的獵物呢？”
看著雙手空空的姜塵，二爺臉色一擺，“別告訴你采了山參靈芝了？就你這樣子，浮浮躁躁，你怎么養(yǎng)活你妹妹和奶奶？
你知不知道，你入山的這幾天，你妹妹奶奶是怎么過的，要不是太爺吩咐我送了一塊肉過去，你全家現(xiàn)在還在餓肚子，你知道嗎？
我早就跟你說過，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有困難就說出來，不要自己死扛。
我知道你有骨氣，但是你自己吃苦也就算了，還要連累家人，你算什么個男人？
怎么，你這空手回來，莫非你已經(jīng)決定去城里做奴隸？
如果這樣的話，以后你也別喊我二爺了，我沒你這個侄子！”
看著自己這個侄子，二爺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個死去的兄弟，都有著那該死的骨氣，輕易不去求人的品質(zhì)。
求一下又怎么樣，都是一個村子里的，誰沒求過人，誰又沒幫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