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一個小山村里，有一對父母早亡的親兄弟，哥哥是身體健康的正常人，弟弟生下來就是殘疾，用我們都聽得懂的話來說，就是個癡呆兒瓜娃子。兩兄弟從小相依為命，日子過得很苦?！?p> 揚(yáng)揚(yáng)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捧著臉聽得很入神。文生心里卻有些緊張又有些不安，覺得故事開頭像是在說自己的父親和大爸?？墒菦]聽說父親是癡呆啊！一個生來就是癡呆的父親怎么生得出他這個健康的兒子？
“哥哥后來娶了妻生了子，就帶著弟弟進(jìn)城打工。哥哥很勤快，去飯館里洗碗端盤子，去工地上當(dāng)小工，去收廢品撿垃圾，什么能掙錢他就去做什么。但是這些正經(jīng)活路很累人不說，做來做去也掙不到幾個錢。一個偶然的機(jī)會，哥哥和本村的算命先生勾搭上了，串通一氣專門去城里做騙人錢財?shù)氖?。?p> 揚(yáng)揚(yáng)問道：“瞎子爺爺，這個算命先生就是你嗎？”
文生輕聲說道：“少爺乖，不要插嘴，好好聽故事。等瞎子爺爺把故事講完了，咱們再問問題好不好？”
陳瞎子頓了頓，沒有回答揚(yáng)揚(yáng)的問題又接著講下去：“其實(shí)，最開始是這個算命先生找上哥哥的。這個算命的為了哄騙城里的大媽大嬸，就讓哥哥當(dāng)他的托，騙到了錢就給這個當(dāng)托的哥哥分一部分。當(dāng)然，這些騙來的錢都是算命的得大頭，哥哥得小頭。兩個人配合得很好，那段時間也掙了不少錢?？墒欠ňW(wǎng)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義必自斃！有一次，兩個人又合伙騙人被公安抓了個現(xiàn)行。抓得好啊！當(dāng)時要是就把這兩個壞蛋槍斃了多好?。 ?p> 陳瞎子越講越激動，開始大口喘氣。揚(yáng)揚(yáng)看了文生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說話又忍住了。陳瞎子喘了一會兒又開始講：“兩個人在拘留所里呆了十幾天就被放出來了。算命的被嚇破膽，滾回自己的村子很久都不敢再出來幫人算命。哥哥卻沒有收手，覺得干違法的事雖然有風(fēng)險但是掙錢快掙錢多。這騙人害人的心思一起就再也收不回來了?。∽铋_始，哥哥只是利用弟弟的殘疾讓弟弟去討飯要錢，或者自己去給賣假藥的當(dāng)托?？墒菈氖略阶鲈蕉?，膽子就越來越大，為了掙更多的錢，哥哥竟干起了拐賣人口的勾當(dāng)。這么多年，不知道他究竟賣了多少嬰兒？坑害了多少婦女？又掙了多少錢？嘿嘿！反正他是村子里第一個蓋起新房子的?！?p> 文生默然不語，心里想到自記事起，每年大爸都會離家?guī)状?，回來時都會帶回一筆錢。村里的人都夸大爸腦子活會做生意能掙大錢。難道家里蓋的房子、自己讀書交的學(xué)費(fèi)，靠的都是大爸拐賣人口得來的錢嗎？腦子里浮現(xiàn)出大爸那張一看到他就笑嘻嘻的臉。小時候，每次大爸離家一段時間再回來，都會變戲法一樣從包里抓出一大把糖果給自己。那些好吃得很能甜到人心里去的糖果也是用拐賣人口的錢買的嗎？
“你們一定奇怪這個哥哥拐賣人口又沒被抓，連公安都不知道的事情算命的怎么會知道？難道是算命的算出來的？不是。算命的真這么能算當(dāng)初又何必找哥哥當(dāng)托去騙人錢。有句話叫做臭味相投、物以類聚。兩個人曾經(jīng)一起做過壞事，哥哥一直就把算命的當(dāng)成和自己一樣的人。哥哥每次賣了人掙了錢回村都會找算命的一起喝酒，喝多了就會把自己做過的事說出來。你們現(xiàn)在會想，這不是不打自招嗎？怎么會有人做了壞事不懂隱瞞還自己說出來？其實(shí)在這哥哥心里，壓根兒就不覺得自己做了壞事。他覺得自己做的是驕傲的事，有成就的事。瞧瞧！我多能干！多聰明的人都能被我騙。村里其他人進(jìn)城打工只能去賣苦力，而我輕輕松松就能掙大錢！”
陳瞎子喘了口氣后問道：“生娃子，你今年是16歲還是17歲？”
“17歲，今年過完年就滿18了?！蔽纳鸬?。
“時間過得真快??！”陳瞎子感嘆道：“18年前我還不是瞎子。哎！還是接著說故事吧！18年前，有一次哥哥找算命的喝酒，說起弟弟的婚事就發(fā)愁。說弟弟已經(jīng)30多了還沒結(jié)婚成家，當(dāng)哥哥的心里有愧，一定要想方設(shè)法幫弟弟娶個媳婦，可是弟弟是瓜娃子沒有哪家姑娘愿意嫁啊！今天，我們當(dāng)然會想，弟弟腦子有病那家里人盡量照顧好他就行了，也別結(jié)婚去耽誤別人姑娘了?？墒牵诋?dāng)時的農(nóng)村人看來，瓜娃子也是人?。≈灰侨司驮摻Y(jié)婚成家生娃的??！那時候算命的也是這樣的想法，覺得這傻弟弟著實(shí)可憐，要是有哪家姑娘不嫌棄他嫁給他就好了。哥哥告訴算命的，想花錢給弟弟買一個媳婦。算命的就關(guān)心的問，會有人家愿意賣自己的女兒嗎？哥哥說，看機(jī)會吧！運(yùn)氣好會有合適的。算命的覺得，這是花錢買來的不是偷的搶的，壓根兒就不覺得哥哥的想法是錯的。后來，哥哥真的有運(yùn)氣就等到了這個機(jī)會。有一次，算命的從城里回村，在山上路過時遇到了哥哥。”
陳瞎子突然不再說話，只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文生和揚(yáng)揚(yáng)互相對視一眼，也沒說話。
良久，陳瞎子語氣平靜的又開口講起故事來：“當(dāng)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就在那條山路上，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在前面跑，哥哥在后面追，小姑娘看到算命的就直喊救命，哥哥看到算命的卻喊抓住她。小姑娘以為自己碰到的救星，卻不知這算命的是幫兇。算命的一把抓住小姑娘，哥哥追上來以后劈頭蓋臉就對小姑娘一頓打，邊打邊罵，老子花了5000元從你哥哥手里把你買了給我當(dāng)?shù)芟眿D的。你還跑不跑？跑不跑？這姑娘人小性子卻烈，尖叫躲閃著卻不下話求饒，被哥哥掐住脖子時張嘴就狠狠咬哥哥的手。哥哥的手被小姑娘咬破了流血了，哥哥被激怒了，變得像一頭狂躁的野獸，當(dāng)著算命的面就對小姑娘做了一件喪盡天良的事?！?p> 喪盡天良的事？揚(yáng)揚(yáng)看看陳瞎子，又看看文生，臉上寫滿問號。文生心跳得很快：18年前，這個小姑娘是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