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宋秋心中是如何的不甘,風狐都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背后。
即使他高聲喊叫讓前院的人或者什么小廝注意,時間上也已來不及。
“我可以......我可以休妻,休妻,文家小姐現(xiàn)在便在后面庭院旁的屋子,你如果想要帶走她的話現(xiàn)在就能帶走?!?p> 宋秋快速地出言說。
只要風狐同意,他便能出去解釋一切,殺了常侍郎的犯人想想都會引來朝廷與四皇子的震怒。
可他突然胸口一痛,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就捅穿了他的心肺,刀刃上帶著殷紅的血。
“呵!”
長刀被拔了出來,落到地上一灘血。
宋秋捂住胸口,鮮血透過手指嘩啦啦地往外涌,身上的溫暖都被帶離。怎么也止不住。
他灰白著臉扭頭震驚地看向風狐那張冷硬的臉,這與半年前殺了人抑制不住驚慌的毛頭小子完全不一樣了。
人命再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
風狐不發(fā)一言,他的頭發(fā)隨著靈力的調動恢復成了青色。
沒有報仇的快意,就這么轉身向此前宋秋所指的地方跑去。
留下宋秋一個人虛弱地倒跪在書房外倚著墻。
他的眼前閃過短暫人生的種種回憶。
這時剛剛有了秋天的影子,蘋果正是八九月最紅的時候。
他的思緒飄向了故鄉(xiāng)。
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生活里都是亡妻的影子,他在故鄉(xiāng)的小房子里讀書,妻子便在院子里種下蘋果樹。
無論何時妻子都是那笑語晏晏的樣子,在自己失意的時候安慰自己,相信他的才華,知道他不是一個累贅。
兩個人風風雨雨,吃盡了各種的苦頭,什么難事都一起面對。
可妻子為何就這樣突然病倒了,聽到醫(yī)生的診斷,他才知道妻子這胃痛已經(jīng)是很久的頑疾,藥石難治了。
他見過得了胃病的人,往往都痛不欲生。
他的妻子究竟是怎樣忍受下去,每天只吃一些清粥,欺騙自己她在清減......
“我還沒有施展我的抱負......為天地立心,為生民請命,為萬世開太平......”
宋秋的眼前已經(jīng)模糊地看不清話,起初胸口一陣流血的冰冷現(xiàn)在也沒有了感知,腦袋昏昏沉沉,什么痛苦都沒有了,只想好好睡去。
“我不能死,我還沒讓阿雪成為誥命夫人,我怎么對得起我的阿雪?。 ?p> 宋秋強睜著眼皮,淚水不受控制地流淌,淹沒了視線。
“阿雪......”
他的手突然朝前方的空處一伸,驚喜地說了一聲,手便無力地垂在地上,沒有了聲息。
宋府本就不是很大,只是錯綜復雜。
有了宋秋剛剛的指點,風狐再去尋找便快速了起來。
最終落在了一處有著蘋果樹和幾處耕田點綴的庭院里,這里被掛上了紅燈籠和大紅的花帶。
屋子門戶都一塵不染,布置的格局頗具山水畫的意境,遙望就是狐貍山。
風狐的心情很緊張,忐忑不安,他已經(jīng)離開了這么久。
留下一個女孩去面對狂風和暴雨,尤其是那晚的請求,每每想起他都心如刀絞。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從里面走出了一位仙女,標志窈窕的身段,纖細的腰被紅衣勾勒成完美的曲線,她摘去了紅蓋頭,頭發(fā)盤成婦人發(fā)髻,臉上畫著迷人的裝扮,朱砂和墨線將她飽滿的紅唇變得火辣,眼角更加的妖冶。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似是也在感慨,日光的照耀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長長蒲扇一樣的睫毛下水汪汪的眼睛地看向他,說不出的迷醉。
風狐看得好一陣的失神,旋即便注意到了女子那蒼白的臉色。
心中更加愧疚,恨不得以命相報,不使她落淚。
他欣喜而快步地跑了過去,一切的緊張與激動都變成了沸騰而炙熱的感情,他現(xiàn)在只想狠狠地將眼前這個女人摟進胸膛,從此為她遮風擋雨。
同時告訴她,他已經(jīng)有了足夠保護兩個人的避風灣的能力了!
女人腰間配著的兩個銀色鈴鐺中,文靜這樣看著朝思暮想以為早已死去卻復生回來的冤家,執(zhí)念劇烈地抖動了起來。她想起第一次大樹下相遇,那個抱著狐貍什么都不懂的無暇少年。
她手把手地一點點教會這個少年識字,知道詩歌與禮儀,逐漸變成一個大男人。
她打量著許久不見的風狐,卻見他外穿錦緞云紗做成的氅衣內(nèi)襯青衫,腰間一把長刀,從來都是披散的長發(fā)也挽了起來,眉眼間盡是風霜的磨煉沒有了往日的天真無邪,變化得有些陌生,卻更成熟了。
她不知道在離開后風狐經(jīng)歷了什么,但從這滿是風塵卻不凡的打扮上,能看出這個男人的努力和吃的苦頭。
我不會再讓你這樣了,文靜癡迷的想著,只是屬于她的風狐,他的每一個成長的瞬間都應該由她來見證,她能夠清晰地記住風狐識字知禮的每一個回憶,這是獨屬于她一人的喜悅,而如今風狐這么大的變化卻沒有她的見證......
這樣一想她的心中便遺憾地要抓自己的頭發(fā)。
風狐,風狐,風狐是我的......一絲絲的黑氣在鈴鐺那滿是金光的執(zhí)念海洋里毫不起眼。
女人也張開了雙臂,兩個人此刻終于相見了。
那感情如同一場燃盡原野的大火,能夠讓任何沒有談過戀情的人追求一場美妙。
然而......
“你不是靜兒,你是誰???”
風狐停住了腳步,眼神冷得像是十二月的雪。
“我不是靜兒,我是誰?”
女人性感地笑著說著同樣的話,眼波中的風情蕩漾,這令風狐下意識地想到了田鹿。
這女子雖然和文靜長得一模一樣,可是那股氣質已經(jīng)那面對他毫無感情卻強裝熱烈的表現(xiàn),帶給人的違和是裝不了的。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文靜在哪里?”
青色的氣流瞬間炸裂,好不容易醞釀的感情換來的是猴子戲耍一樣的失望,風狐的手抓住了長刀。
女妖沒有在意這小小的威脅,反而偏著頭,一縷靚麗的長發(fā)微微飛舞,細長的柳眉,玲瓏的瓊鼻,蒼白精致的俏臉滿是對風狐這個人的好奇:“法師?”
“哼哼,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可是妖魔哪。”
她用手指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心。
“夠了!別用這張臉,你不配。我的容忍是有限的,別再讓我說第二遍。文靜在哪里?”
風狐的話語間帶上了戾氣,這都是近期廝殺妖魔所留下的影響,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法師他還沒有從那尸山血海的景象里恢復狀態(tài)。
“亞楠,讓我過去,我要和風狐見面!”
鈴鐺里的文靜早已跳個不停,知道了風狐還活著,她簡直太歡喜了——甚至下意識忘記了自己的死。
“現(xiàn)在還不行哪,靜兒,你如今只是依托與銀鈴鐺的執(zhí)念情魄,只有妖魔和亡魂能聽見你的聲音看到你的樣子,除非你能真正地成為君主大妖,否則他是看不見你的?!?p> 女妖在心中耐心地安慰失落的文靜,可表情也冷了下來,她再次嫵媚一笑。她怎么能把文靜交給一個專門除妖的法師手上呢。
“一個妖魔代替了生人,你說你的小情人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