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天氣轉(zhuǎn)涼后,內(nèi)務(wù)府就在各處的亭子閣樓內(nèi)設(shè)好了火盆等取暖之物,供皇帝及妃嬪等人歇腳時取暖御寒。
黎珊執(zhí)掌六宮多年,對于其中的彎彎繞繞了解的一清二楚。這暖閣之處暗地里是有規(guī)矩的,只有得臉的妃嬪才有資格享受這些,像順常在這般連居住之處的爐火煤炭都捉衿見肘,誰敢引著她去暖閣中取暖去?若是讓內(nèi)務(wù)府的人知道了,少不了一頓磋磨。
順常在一身單薄,小臉凍得發(fā)白,想必因為被皇帝遺忘而時常被人克扣份例。
黎珊在暖閣落座,順常在拘謹?shù)恼驹谝惶?,雙手緊緊交織在一起,咬了咬牙直言道:“多謝靜嬪娘娘帶婢妾來取暖,婢妾感念娘娘恩德?!?p> “都是自家姐妹,順常在請起,落座吧?!?p> 黎珊的自家姐妹一說出口,自己都想笑了,論起親疏遠近,她理應(yīng)與和妃手牽手,稱姐道妹才是。
見黎珊一身華貴之服,順常在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舊日旗裝,頓時有些尷尬與局促。
黎珊見狀,問了句:“本宮記得,順常在與和妃娘娘是同族姊妹?”
順常在低眉道:“是,婢妾與和妃娘娘同屬輝發(fā)那拉一族?!?p> 和妃正圣寵優(yōu)渥,而順常在卻過得連宮女都不如,也難怪她日后會狠下心來,踩著自己的族姐上位。
黎珊道:“怪不得,本宮方才見常在,卻有熟悉之感。”
對于她與和妃親近一事,順常在自是知情。
她不怪和妃不拉她一把,只恨自己投錯了人家,懦弱無為的阿瑪一輩子在人手下庸庸碌碌,毫無建樹,不被族中長輩所喜,連帶著她也遭人冷落。
“婢妾的宮人也常說,婢妾與和妃娘娘眉眼處有些相似?!表槼T趶婎仛g笑道。
黎珊發(fā)出直接的疑問,“順常在自潛邸時便侍奉在皇上身側(cè),怎么入了宮……”
順常在微微一怔,“娘娘記性甚佳,婢妾確是在潛邸時便服侍圣上,不過……婢妾只是個小小的格格罷了。”
格格怎么了?佟佳皇后還是繼福晉成了皇后呢……
“本宮在閨中時曾遇上一方瘋瘋癲癲的術(shù)士,”黎珊有意拉她一把,“他告訴本宮,是金子總會發(fā)光,可若是總把它埋在土中,人人踩是一腳,日子久了,這金子就再也露不出來了?!?p> 順常在面上不顯,手指卻慢慢蜷起。
黎珊起身,“臨近冬日,永壽宮恐又是一番折騰,與常在閑話許久,是時候去看看了。天色尚早,火勢正旺,常在不妨在此多留片刻?!?p> 恭送走黎珊后,順常在腿腳一軟,跌回座上,守著火光暖意失神。
黎珊想了想,道:“回去后和彭格說一聲,讓他月中旬去內(nèi)務(wù)府領(lǐng)炭火時,與那掌事的閑說一嘴,皇后娘娘仁德,定不愿看到后宮有拜高踩低的鼠輩。想必雨花閣那二十斤黑炭便不會再短了?!?p> 平絮先是應(yīng)下,扭頭看了眼依舊待在原地的順常在,湊至她身邊低聲道:“主子,她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常在,又是和妃的姊妹。主子向她遞出橄欖枝,若是和妃知道了,恐會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