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喵長的一天 (1)
清晨的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縫映在利威爾的臉上,利威爾敏感地睜開了眼睛。轉(zhuǎn)頭望著微微發(fā)亮的窗戶,自己似乎很久沒有睡得那么沉了,竟然連天亮了都沒有察覺。反正今天放假,晚點起也沒什么。
不過,利威爾畢竟是個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的人,就算是放假,他也沒有繼續(xù)睡回籠覺。既然已經(jīng)醒了,那干脆直接起床吧。
就當他翻身準備坐起來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些異常。枕頭看起來比印象中要大了不少,被子也是,他記得被子原本沒那么厚那么重的,在仰頭一看,甚至連床到天花板的距離都遙遠了不少。
這到底怎么回事?
一切的謎團隨著利威爾的目光轉(zhuǎn)移到他自己的雙手時被解開了。他沒有看到自己的手,只看到了一雙長著可愛肉墊的貓爪子,再扭頭,身體的其他部分被順滑的黑色毛發(fā)覆蓋,屁股后面還多出了一條可以隨意晃動的尾巴,耳朵不知何時長到了頭頂,嘴邊還有細小而筆直的觸須...原來自己變成了一只貓,難怪覺得周圍一切的事物都變大了,利威爾心里如是想。
他再次閉上眼睛,真是個荒誕的夢。
慢著,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為什么觸感會那么真實?尤其是那條他可以隨心所欲控制的尾巴,正下意識地撩撥著他的貓耳朵。
一想到這,利威爾猛然睜大眼睛,從被窩里鉆了出來坐在被子上,一邊驚恐地打量著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一邊尋思著自己變成貓的原因。
昨晚由于韓吉做實驗炸了實驗室,利威爾幫著她打掃收拾到了凌晨3點才睡覺,該不會是過程中接觸到了韓吉研制的不明化學藥品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吧?如果是那樣,那他只能再去找韓吉讓她研制解藥才行。
篤篤,敲門聲響起。
“利威爾兵長?”溫妮莎敲了敲門。為了能夠瘋狂地逛一天街,她昨晚通宵把報告書寫完,打算一大早就交給利威爾,避免自己到時候玩得太累忘記了。但是她到利威爾的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那里門鎖了,只好來長官的宿舍碰碰運氣,結(jié)果還是沒找到利威爾。
“奇怪,一大早就出門了?”溫妮莎失落地嘟囔著離開,“還是讓黛兒替我轉(zhuǎn)交吧”。
聽見腳步聲逐漸遠離,利威爾松了口氣。當務之急是趕緊變回人形,在這之前,他必須先逃出自己的房間,找到韓吉或其他信得過的人說明情況才行。
在床上轉(zhuǎn)幾圈適應了貓的身體之后,利威爾跳下床,走到椅子邊輕盈地躍了上去,然后四肢并用順著椅子背爬上窗臺。
“嘖,動物的爪子果然沒有人類的手好用?!逼D難地扒拉開窗戶上的鎖,利威爾用柔軟的貓腦袋將窗戶頂開一條縫鉆了出去。
沿著狹窄的窗沿路過其他長官的房間,利威爾終于來到韓吉房間的窗外。他趴在窗戶上看了一會兒,韓吉不在,里面只有堆積成山的雜物。他皺了皺眉頭,就算韓吉在里面他都不想進去。剛才經(jīng)過埃爾文他們的房間時,利威爾也稍微往里瞧了瞧,他們都不在,看來只能先試試找黛兒說清楚情況。
普通士兵的宿舍距離長官的宿舍有一段距離,利威爾一想到要赤腳走在臟兮兮的草地上就覺得非常難受。不過現(xiàn)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總得找個信得過的人并且告知其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否則再有人來找‘利威爾兵長’,他可沒辦法應付。
利威爾跳入草叢中,青草比他還高,地面泥土味更是濃重,讓他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不過他還是憑直覺來到了女兵宿舍樓下。進門之前,他在門口的墊子上蹭干凈了自己沾滿污垢的四肢,然后跑進了樓道。
來到黛兒的宿舍外面,利威爾才發(fā)現(xiàn)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宿舍的門都是關(guān)著的,他一只貓夠不著門把手,也就無法打開門。不過天無絕貓之路,利威爾瞅見旁邊有間宿舍的門是半敞開著的,可以進去看看能不能爬上窗臺,從窗戶進入黛兒的宿舍。
偷溜到半掩的宿舍門外看了眼,原來是溫妮莎的宿舍。宿舍里只有溫妮莎一個人,正在對著鏡子梳妝,而窗戶剛好是開著的。眼看著溫妮莎把注意力集中在鏡子里,利威爾發(fā)揮出自身敏捷的速度優(yōu)勢悄無聲息地連續(xù)從床鋪跳到桌上,再跳到窗臺,然后一個轉(zhuǎn)身沒入了窗戶背后。
感覺到身后好像有什么動靜,溫妮莎回頭看了眼,“是我的錯覺嗎?”
橫跳到黛兒宿舍的窗戶外,里面也只有黛兒一個人,其他人都因為放假前一天就走了,而黛兒這個懶鬼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進去之前,利威爾猶豫了一下。他打量著玻璃上映出的貓影,變成這副模樣,應該怎樣向黛兒說明自己的身份呢?雖然他還保持著人的理智,但卻發(fā)不出人類的聲音,只能“喵喵喵”地叫。
隨即,利威爾發(fā)現(xiàn)窗戶旁的書桌上有幾張信紙,那就好辦了。
利威爾從敞開的窗戶鉆進黛兒的宿舍,用貓爪子在信紙上刻下“我是利威爾”幾個字后,他叼著紙?zhí)洗沧邝靸荷砩?。黛兒依然四仰八叉地睡著,幾根凌亂的發(fā)絲垂落臉頰。
等了一小會兒,黛兒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利威爾滿臉黑線。這么多年了,警惕性怎么還這么低?
利威爾用細長但毛茸茸的尾巴撥開黛兒臉頰的頭發(fā),再輕輕撩著她的鼻尖。果不其然,黛兒的鼻子動了動,要看她就要打噴嚏,利威爾連忙蹦開。
“哈嘁!”黛兒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一聲貓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只見一只渾身漆黑的貓咪蹲坐在地上,前爪還按著一張信紙,仿佛是給她看的。
伸手撿起那張紙,黛兒瞇著眼慢吞吞地讀出紙上的刻痕:“我是利威爾?”她轉(zhuǎn)眼看向那只正坐在地上盯著她的黑貓,貓的瞳色和利威爾一樣是灰藍色的,就連眼神都非常相像。那只貓感覺耳朵后有點癢,還抬起后腿撓了撓。
“真是個有趣的夢?!摈靸汉呛且恍Γ藗€身繼續(xù)睡覺,“利威爾哥哥竟然變成了一只貓,好想知道他聽了會有什么反應......”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利威爾驚呆了,寫得這么直白黛兒竟然還沒有半點的懷疑,到底是她太遲鈍還是這件事本身太荒謬?不過這件事情確實很難和別人解釋清楚,就算是埃爾文或韓吉,他們大概也是這個反應吧。而且他發(fā)覺,自己竟然開始逐漸出現(xiàn)了貓的習性,比如剛剛不自覺地用腳給耳朵撓癢癢,他怕自己若長時間保持貓的形態(tài),說不定遲早會在不經(jīng)意間逐漸失去人類的本心,變成一只真真正正的貓,那后果簡直無法想象。
“黛兒,你在嗎?”溫妮莎直接推門進宿舍。此時她已經(jīng)換上了便裝,手里還拿著那份要交給利威爾的報告書。
“什么事?”黛兒有氣無力地問。
“怎么有只貓在這里?”
聽見溫妮莎的疑問,黛兒立馬坐了起來,自己的被子上竟然坐著一只黑貓,難怪覺得剛才好像有什么東西隔著被子撞了她一下。
利威爾聽到溫妮莎的腳步聲,原本想先躲進床底的,但一看到底下全是灰塵,而且木地板上好像還長了幾撮蘑菇,他受不了了,恢復人形之后一定要勒令士兵們認真打掃自己的床底下,把所有灰塵、霉菌和蘑菇全部驅(qū)逐出去!
不能躲床底下那怎么辦呢?利威爾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哪根筋,直接跳到了黛兒的床上,試圖鉆進她的被窩里躲一躲,然而黛兒怕冷,被子太厚太重,他作為一只貓一時間竟然扒不開,所以就被溫妮莎發(fā)現(xiàn)了。
黛兒茫然地看著被子上那只搖著尾巴的黑貓,忽然察覺被窩里的手似乎正捏著一張紙,她馬上認識到眼前的一切也許不是夢,嚇得她立刻清醒,抽出雙手分別掐住貓的下腋仔細端詳起來。
那只貓也用一雙死魚眼盯著她,黛兒愈發(fā)覺得,這只貓真的越看越像利威爾。
就在黛兒眼皮使勁跳的時候,黑貓突然被溫妮莎捏著后頸肉提了起來。她滿臉疑惑地問黛兒:“你什么時候養(yǎng)的這只貓?長得可真像那個潔癖的矮大叔?!?p> “你指的是我哥哥嗎?”黛兒瞅著貓小心翼翼地問。
“喂喂喂...”利威爾此時更加郁悶了,溫妮莎這家伙,表面上畢恭畢敬地稱呼他“利威爾兵長”,結(jié)果背地里竟叫他“矮大叔”,原來一直以來她都是這么看他的,利威爾真的傷心了。不過話說回來,被捏住后頸之后他竟然覺得全身無力,這難道也是貓的特性嗎?
“不然呢?”
聽了溫妮莎的話,黛兒一個激靈,“話說回來,你為什么覺得是我養(yǎng)的?而不是周圍的流浪貓?”
“因為這家伙身上很干凈呀,仔細聞聞還有股香皂的味道。如果是一只臟兮兮的野貓,你肯定也不敢養(yǎng)在宿舍里。”
“對,沒錯,是我養(yǎng)的貓。”黛兒發(fā)著抖說。她心想,‘那只貓該不會真的就是利威爾哥哥吧?’她偷偷瞄了眼被窩,毫無疑問,紙條和上面的刻痕都是真實存在的。
“它叫什么名字?”溫妮莎瞧著黑貓對她鄙視的眼神,作死地去摸摸貓的腦袋,撓撓它的下巴。
黛兒語塞,“還沒想好。”
“真的越看越像你哥哥,感覺比‘軟軟兵長’好玩,不如就叫里維吧。不過你養(yǎng)貓這件事可別被利威爾兵長發(fā)現(xiàn)了,不然他肯定會讓你把貓扔出去的。”
“嗯。”黛兒點點頭,“我會小心的?!彼X子里一片混亂,只能溫妮莎說什么就應什么,眼睛盯著那只貓,不知如何是好。
“還有…”溫妮莎提醒道:“我覺得你最好先帶它去看看獸醫(yī)。”
“為...為什么?他病了嗎?”黛兒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現(xiàn)在很想確認那只貓是不是利威爾,卻又不知道這件事應不應該和溫妮莎說。
“不是,主要是因為他是公的。”
“你怎么知道它是公的?”
“你看?!睖啬萆沿埮e到黛兒面前,將其腹部面向黛兒。
黛兒立刻扭過頭不敢看,臉頰開始充血,“行,我知道了。”
利威爾:…算了,反正他現(xiàn)在只是一只貓。
“有什么好害臊的?有些貴族還喜歡帶著那種形狀的裝飾品到處顯擺呢?”溫妮莎把貓放在黛兒腿上,“把你的‘暖手神器’還給你。不過,如果你真要養(yǎng)它的話,就必須找獸醫(yī)。尤其現(xiàn)在是春天,不然它會控制不住生物的本能到處亂跑的?!闭f到這,溫妮莎不禁悲傷地回憶道:“我家以前那只貓,也是這樣失蹤的?!?p> 聽到這,無論是黛兒還是利威爾都冷汗直冒,心里不約而同地發(fā)出草泥馬的叫聲。
“不過嘛,送貓去做手術(shù)還是要講究技巧的?!睖啬萆^續(xù)給黛兒科普,“千萬不要親自帶貓去做手術(shù),不然手術(shù)結(jié)束后它會記仇的。所以在那之前,可以讓你的朋友或直接讓獸醫(yī)配合你演一場戲,假裝他們從你手里將貓搶走,等做完手術(shù)后,你再假裝悲痛欲絕地和獸醫(yī)撕扯一番,這樣貓不但不會記恨你,還會非常感動,認為丟了那個是它自己的錯。”
“還能這樣?”黛兒目瞪口呆。
“反正今天我剛好要出門,就順便幫你找個獸醫(yī)吧。作為回報,你幫我把這份報告書交給你哥。還有,記得以后經(jīng)常帶它來我宿舍玩哦。”溫妮莎放下報告書便甩手走人了,沒有給黛兒拒絕的機會。
溫妮莎走了之后,黛兒低頭看著在她腿上被氣得炸毛的黑貓,黑貓感受到黛兒的目光,很快恢復平靜,也抬頭看著她。
黛兒拿出那張紙,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聽得懂..我講話?”
黑貓點點頭。
“你,你真的是,利威爾哥哥?”
黑貓再次輕輕點了點頭。
黛兒有點激動地伸手捏捏兩只柔軟的貓耳朵,四周仿佛都染上了幸福的顏色,“利威爾哥哥變成貓咪的樣子好可愛...”說著,她抱起黑貓,輕柔地順著貓背和貓尾巴上的毛。
利威爾被黛兒真的把他當貓那樣玩弄,有點“生無可戀”。它“喵”了一聲,想喝止黛兒的擼貓行為,但好像沒什么用。黛兒繼續(xù)像溫妮莎那樣一手向下揉著它毛茸茸的貓腦袋,另一只手向上撓著它的下巴,玩得很開心。
這個過程中,利威爾用尾巴狠狠地抽了幾下黛兒的手腕,但由于變成了貓,尾巴又是那樣的柔軟,黛兒壓根不覺得疼,還伸出手掌說:“再來幾下試試?!?p> “喵…”利威爾生氣地收起尾巴,用前爪的軟墊拍了拍黛兒的手。
“這個小爪子也很可愛呢?!摈靸何兆±柕囊恢磺白δ罅四?。
再這樣被玩弄下去就要耽誤正事了,利威爾把心一橫,突然亮出了藏在肉墊里的貓爪子。
“對不起....”黛兒立刻恢復神志,她放下貓,掀起被子跑到衣柜前拿出兵團制服。愣了一下,黛兒回頭問床上的貓:“哥哥,我要換衣服,能先…”
沒等黛兒的話說完,利威爾就已經(jīng)搖著尾巴消失在了門后。
埃爾文正在辦公室和韓吉、米凱商量事情,當看到黛兒敲門進來,肩膀上還立著一只黑貓的時候,皆是滿臉的驚訝和不解。
“請問有什么事情嗎?你肩膀上的那只黑貓是?”埃爾文拿出團長該有的鎮(zhèn)靜問黛兒。
黛兒走到埃爾文的辦公桌前,黑貓順勢跳下桌面坐好。
“他..”黛兒心里有點發(fā)虛,怕他們會把她當成瘋子,“利威爾哥哥說他變成了一只貓?!?p> “?。俊?p> 果不其然,埃爾文幾人都露出了以為她在開玩笑的表情。
埃爾文最先冷靜下來,“你說他是利威爾,有什么證據(jù)嗎?”
黛兒把一張皺巴巴的紙放在桌面上,“這是“他”寫的,不信你們問問“他”。”
仔細審視著刻著字的紙張以及眼前這只眼神像極了利威爾的黑貓,埃爾文對黛兒的話多了幾分相信。他小心翼翼地問黑貓:“這些字真的都是你寫的?”
黑貓點頭。
看到黑貓的反應,韓吉和米凱也都不由得嘖嘖稱奇。
“埃爾文,它真的聽得懂人話?!表n吉臉上浮現(xiàn)出了迷之紅暈,就像看見了奇行種一樣。她蹲下身,把臉湊到桌子前問:“1+1等于幾?”
利威爾轉(zhuǎn)頭瞄了韓吉,雖然不想回答她這個無聊的問題,可為了讓他們相信自己,也只能用尾巴敲了兩下桌子。
韓吉興奮地尖叫起來,“那25乘以10呢?”
利威爾向她豎起了貓爪子中間的那根指甲。
米凱來到黑貓身后,彎下腰來在它頭頂嗅了嗅,“雖然多了點貓騷味,但總體而言確實是利威爾的味道?!?p> 雖然得知利威爾很有可能變成了這樣一只可愛的貓有點激動,但埃爾文依舊保持著理智的聲線推測道,“現(xiàn)在我們只知道這只貓聽得懂人話,并且強調(diào)自己是利威爾,但它是否真的是利威爾本人或本貓還是言之過早。”埃爾文起身,“走,我們?nèi)ダ柕姆块g瞧瞧看?!?p> 一行人來到利威爾的房間。象征性地敲敲門詢問里面有沒有人后,韓吉用備用鑰匙打開房門,房間里沒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除了被子有點褶皺。
“利威爾應該不會沒把被子撫平就離開吧?”韓吉推推眼鏡說。
米凱掀開被子,“你們看。”
埃爾文轉(zhuǎn)頭問黛兒:“利威爾應該也沒有起床后還把衣服擺成人形藏在被子下的習慣吧?”
黛兒搖搖頭。
這下,他們真的相信利威爾變成了一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