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鄭菲靠在床頭前,低頭看著手機里的新聞。
新聞距離事發(fā)時間,才短短的一個半小時左右就遍布網(wǎng)絡了。
各家新聞網(wǎng)站都在報道此事,微博上也是各種的轉發(fā)與討論。
“《回到陽臺》女主角腳踏兩只船”、“《回到陽臺》女主角與時代傳媒總裁玩露-天-野戰(zhàn)”的標題竄到了熱搜前三,各種輿論、責罵、恥笑像海嘯般席卷而來。
鄭菲一下感到孤立無援,腦袋嗡嗡作響。
那種像電鉆一般的直線聲波,嘶叫著滾旋而來,單刀直入,鉆進腦袋里,一個洞往死里打穿了般地持續(xù)不斷,直鉆到人的腦骨都發(fā)出嘶嘶的火星——那種鉆心的疼。
眼眶的骨頭也開始隱隱作痛,像會呼吸一樣地痛著,起起伏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素質不好,每次遇到壓力就會莫名其妙地頭痛,連吵架生氣時都會胃痛。
鄭菲為了不讓腦袋炸裂,死死地抱住了頭,手掌壓在頭皮上。
夜深了,她的頭卻痛得無法入睡??戳丝词謾C,已經(jīng)凌晨一點多了。再過三小時后左右,鬧鐘便會響起來。
一想到這個,耳邊就仿佛響起若有若無的鬧鐘聲,便更是讓人無法入睡了。
她包上被子,側過身,又轉過身平臥著,眼睜睜地看著亮堂堂的房間。
在這個被包裹住的封閉空間里,仿佛擠壓著一股擁擠的氣體,不斷地膨脹、飽和,沖勁十足。
這個房間,像一個不斷被吹大的氣球一樣岌岌可危,隨時都可以炸裂。
鄭菲感覺到要窒息,空氣擠壓著她的腦袋和胸腔,壓制得她喘不過氣來。
一場美夢就這樣醒了,醒來后的現(xiàn)實,卻比之前的平凡還要糟糕。
一切的可能都在今晚破碎了。就像飛在半空中的氣球砰的一聲炸裂,粉色的橡膠碎片軟綿綿地飄飄揚揚,落了一地皺巴巴的碎皮。
閉上眼,渾身一陣發(fā)軟,像皺巴巴的一地碎皮,虛弱無骨。
夜太短了,一輩子都不要天亮該多好啊。
天亮以后,該怎么辦?
怎么辦?
天亮以后的世界,會是什么樣的?
—
手機的屏幕在黑暗中亮起,顯示凌晨的三點五十八分。
一刻未眠。
雖然關了燈,腦袋里還是止不住去想象天亮以后的世界。
三點五十八分,快四點了,便覺得時間開始進入了倒計時。
每一秒鐘都是折磨。
魔音繞耳。
鄭菲把手指陷進被子里去,握緊了,試圖讓自己頭部的筋肉繃得僵硬,好讓它遲鈍、停止運轉,可是,腦袋里卻止不住地響起鬧鐘的鳥叫聲。
聲音控制不住地響起來,像是腦袋里的播放器被怨靈控制住了一樣循環(huán)往復,怎么也趕不走。
四點半的鬧鐘,像死亡之歌,響起來的那一刻,身體就會像人魚一樣頃刻間化成泡沫。
可怕的光明,可怕的光明。
光明有時候也會殺人的。
天亮以后,世界醒了,輿論沸騰起來了,臉色演繹開了,眼色聚焦過來了,災難最劇烈的時刻來臨了。
真的好害怕,害怕人言可畏。
記得關錦鵬的電影里,阮玲玉也曾說過:“人言可畏?!?p> 二十五歲的阮玲玉和唐季珊去參加聚會,在舞池共舞,阮玲玉甩開身旁的唐季珊,在旁人的注視下獨自跳起舞來。
她笑得一陣迷醉,卻對自己已經(jīng)下定了殺心,最后的這場獨舞,只是醉生夢死的一場狂歡。
流言,有時候也會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