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與他有關(guān)

　　衛(wèi)乾乾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回到了中學(xué)時代。

　　那時的她，性格安靜又內(nèi)斂，卻十分膽大地喜歡著一個男孩。

　　那個男孩，有一頭細(xì)碎的黑亮的頭發(fā)。微風(fēng)拂時，他細(xì)碎發(fā)絲下，是英挺的容貌。

　　可能是記憶太久遠(yuǎn)，他的五官已模糊。

　　只記得那一身白色襯衣，挽起的袖口，露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好看極了。

　　她總愛在下了晚自習(xí)時，偷偷跟在他的身后，踩著路燈下他被拉長的倒影，亦步亦趨的陪他走完回家的路。

　　有時候，他會回頭，會發(fā)現(xiàn)來不及躲藏的她，會生氣地怒斥她，說她這般跟蹤行徑就像流氓，但大多時候，他都是孤寂地往前走，留給她一個冷冷的背影。

　　這樣秋去冬來，男孩終于記住了她的長相，知道了她的名字，還摸透了她的行蹤，知道如何避開她的糾纏了。

　　又然后，她和男孩開始了一段你追我趕的游戲，男孩拆她的招，她就想新招，樂此不疲。

　　還記得，那是一個下著雪的深夜，獨(dú)來獨(dú)往的男孩出乎她意料地有了結(jié)伴同行的小伙伴。

　　他們走在寂靜的街道上，有說有笑，好不快活。

　　她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后面，難得聽見他爽朗的笑聲。

　　怯弱讓她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女生親密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兩人的身影如此般配，如同一對壁人。

　　這畫面，像尖刀一般刺入她的心臟，疼得她說不出話。

　　她的腿像灌了鉛，沉重得再邁不開步伐。

　　那種壓抑的，無力的情緒似乎要將人逼瘋。

　　那可是她最中意的人兒啊。衛(wèi)乾乾想，她不愿他成為別人另一半啊。她恨啊，恨得指尖深深地扎進(jìn)掌心里，緊緊地，仿佛用盡全部力氣。

　　睡夢中人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音，驚動了一旁的陳琦，他從一旁的沙發(fā)上坐起來，朝她走去。

　　她的眉頭緊皺，神情十分痛苦。

　　陳琦湊近了些，聽到她斷斷續(xù)續(xù)喊著“不要”。

　　“不要什么？”他問。

　　“不要...不要....”她收緊了拳頭，身體不自覺的蜷縮起來，環(huán)成一個自我防護(hù)的形態(tài)。

　　陳琦看見她緊閉的眼角慢慢滲出晶瑩的淚珠，他遲疑地伸出手，觸手一片冰涼。

　　他輕輕抹開那些帶著刺骨冷意的淚水。

　　“痛，我痛?！?p>　　她不停地折磨自己地手心，手掌處青紅一片。

　　陳琦只好捏住她的手腕，將她五指一個一個掰開。撐開她的掌心時，入眼全是被她自己指甲刺破皮的掌心嫩肉，泛著血絲。

　　“放開，放開就不痛了?！彼麥惤呎f。

　　像咒語般。

　　她似乎一直沉浸噩夢中。

　　前一秒，陳琦將她的手指掰開，后一秒，她又握緊手心。她的眼淚越流越兇，夢囈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陳琦是終沒辦法，只能將她一把攬起，大聲喚醒她。

　　“乾乾，衛(wèi)乾乾！”

　　衛(wèi)乾乾醒了過來。

　　見她醒來，陳琦準(zhǔn)備放手。

　　對方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陳琦怔怔地回望過去，被她的眼睛里的光芒懾住。

　　她的嘴角帶著笑，神情痛苦中帶著一絲慶幸。

　　她靜靜的望著他地時候，眼神沉靜而幽深，絲毫沒有剛睡醒時的迷茫無助。不再是無知而任性，不再是沖動而暴躁，她像是忽然間變了一個人，變成了沉著又尖銳地樣子，“為什么不來拉我？”

　　她質(zhì)問著，聲音沉厚得像古老宮殿里的回聲。

　　陳琦立刻推開了她。

　　沒有推離。

　　兩人的臉頰距離不過兩拳頭，他維持著俯身的姿勢，看著她，“你做噩夢了?！?p>　　兩人對視了很久。

　　沒有人說話，空間忽然都安靜極了。

　　終于，她哦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陳琦緩緩地站直，走回了沙發(fā)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