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遭雷劈的一家人
“既然沒有銀子,那就用糧食抵?!?p> 衙差們紛紛去裝糧食。
“不行!不行!不能用糧食抵!沒了糧食我們吃什么!”郝春跑上前去攔住衙差,銀子沒了,糧食可不能再沒有,不然她兒子吃啥?
郝春明明之前對衙差們畏懼得要死,這會兒為了兒子的口糧,簡直是豁出去了!
衙差們哪里是郝春一個婦人可以攔住的,只輕輕一推,便把郝春給推得一個踉蹌,身形不穩(wěn)便倒在了地上。
郝春摔疼了,也顧不得,她爬到郝老婆子身邊,聲淚俱下地乞求道:“娘?。∧悴皇怯泻枚嚆y子嗎?你把銀子拿出來啊!別讓他們拿走咱家的糧食啊!樹兒還小,還在長身體,沒飯吃可怎么辦啊?”
郝春口中的“樹兒”,是她最小的兒子郝樹,也是她唯一的兒子。
一連生了三個女兒的郝春,差點就以為自己要步她老娘的后塵,好在第四胎是個兒子!
郝樹今年九歲,作為大房唯一的男丁,是家里的掌中寶。
郝老婆子一聽郝春提及郝樹,人也急了,她爬到師爺身邊,抓住師爺?shù)难澩惹笄榈溃骸皫煚?,求求你,別拿我們的糧食,求求您!”
師爺嫌惡地一腳將郝老婆子踢開,“你女兒都說了,你那還有銀子,你把銀子拿出來,自然就不用拿糧食抵了。”
“是??!是啊!娘,您不是收了我那婆家三百兩彩禮嗎!你倒是把銀子拿出來??!”
郝冬也過來勸,她知道姐妹幾個的彩禮都是老娘收了,并且都是要不回來的,她這些年也不指望,但她想著如今要還二房的銀子,怎么著也是從老娘那里出,而不是要動她的私房錢啊!
“哪里還有什么銀子,這些年你吃老娘的,用老娘的,銀子早就花完了!”郝老婆子將郝冬推開,沒眼力見的東西,這個時候揭你老娘的底。
郝冬聽聞,霎時震驚!
她被休離回娘家不過一年半載而已,雖然吃穿上她老娘確實沒虧待她,但何至于花掉三百兩?
三十兩都沒有好不好!
她回家時為了不被趕出門,還主動給了老娘一百兩呢!
“娘啊!你不可能沒銀子的?。∥业牟识Y銀子花完了,還有二姐和三姐的彩禮銀子啊!”郝冬深知自家老娘摳唆小氣,但她僅剩二百多兩銀子,決不能被拿去填補欠二房的那個大窟窿。
大房還二房的錢,關(guān)她一個外嫁女啥事?
要還也是大姐一家還!
心里如此想著,但郝冬沒敢說出來,畢竟她還要吃大姐家的飯。
“對?。∧锬惆衙妹脗兊牟识Y銀子拿出來?。∠妊a齊銀子,別抵糧食好不好?”郝春也跟著附和,于她而言,糧食在,就算她老娘再摳唆,也不會少一家人的飯,但糧食要是沒了,再讓她老娘拿銀子出來買糧食,那絕對沒幾個能吃得飽!
郝春至此也想明白了,她這些年跟著她老娘,占了二房便宜可不止三十兩。
既然她那不到三十兩的私房銀子留不住,那也就這樣吧!
好歹留下糧食就行!
郝春能如此想通,主要是她老娘先前是要她拿出二百兩,說是她作為老大,必須得出大頭。
郝春哪里拿得出二百兩?
縣老爺勒令郝家大房還郝家二房五百兩銀子,郝老婆子就要求四個女兒去還,除了郝春還二百兩,其余三個女兒各還一百兩。
郝夏帶著家丁鬧一場,也被縣老爺勒令補償郝甜一百兩損失費。
其實,郝夏原本是不缺銀子的,但茍家的家丁讓她帶出去一次,因此傷殘慘重還得蹲半個月大牢。
茍員外最為得意的一批家丁算是毀了,他氣得親自動手將郝夏打了個半死,還將她關(guān)了柴房,任她自生自滅。
如此,自身難保的郝夏是不能替郝老婆子還一百兩銀子了。
郝老婆子的三女兒郝秋是唯一的一個老老實實聽她老娘話而還了銀子的。
至于郝冬,緊著手里最后的私房錢,也不愿聽她老娘的話。
郝老婆子以為將還銀子的任務(wù)分配下去,她就可以高枕無憂,哪知女兒們卻不是個個都聽話的。
這也是大房一家遲遲不還銀子的原因。
四個女兒的心思,郝老婆子多少能猜得到一些,卻又猜不全面,她若真能全猜出來,指不定得把自己給活活氣死!
但縣衙師爺帶著衙差一來,大房一家子人,不管愿不愿意還銀子,老本都被搜了出來。
郝老婆子的小算盤也打不成了。
“都花完了!老娘養(yǎng)你們這些年容易嗎?這么多張嘴要吃飯,不都得要花銀子!老娘吃糠咽菜將你們養(yǎng)大,自己沒舍得多吃一口飯,多穿一件衣,你們倒好,成天惦記著老娘手里的銀子,你們就是群吸血螞蟥,不將老娘的血吸干不死心是吧!”
郝老婆子一頓吼,她在家里作威作福慣了,沒理也要占三分。
郝冬是郝老婆子最小的女兒,雖是個女兒,卻也是郝老婆子最疼的女兒。
老話說:爺奶疼長孫,爹娘疼幼兒。
所以郝老婆子這一頓吼,郝冬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她老娘平時都是罵別人,何曾如此罵過她?
郝冬回神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繼續(xù)質(zhì)疑,而是哄,“娘,娘你別生氣,都是我不好,不該這樣說您?!?p> 一心想要再嫁的郝冬,深知自己不能將她老娘得罪,老娘要是和她離了心,發(fā)起狠來會把她趕出去,她這輩子也別再指望嫁個有錢人家了!
郝春倒沒那么怕她老娘了,隨著郝老婆子年老,郝春對她的懼怕之心也越來越小。
郝老婆子雖然現(xiàn)下依然是郝家大房的當(dāng)家人,但郝春知道,這大房當(dāng)家的權(quán)利遲早會落到她的手中。
等她老娘老了,還得指望她這個大女兒養(yǎng)老送終。
所以郝春的腰桿越挺越直。
郝春抹干眼淚,拿出未來當(dāng)家人的態(tài)度,對著郝老婆子說道:“娘,左右不過還差不到五十兩,您先拿出來,等孩他爹打獵賺了銀子,我再補給您?!?p> 這話,很有未來當(dāng)家人的做派。
可惜郝老婆子不買賬,“就你那男人,一年到頭都賺不來十兩銀子,還要養(yǎng)著個賠錢貨的妹妹,指望他?怕是等老娘我進了棺材,都湊不來五十兩!”
這話,說得郝春胸悶氣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喲,你還能替自己算命?五年都活不了了,可惜咯!不過,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這輩子沒干好事,所以活不長啊!”一直在看好戲的郝甜,適時出言懟了一句。
“你……你……”郝老婆子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郝甜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她不過是一時嘴快,沒想到被郝甜鉆了空子,拿話嗆她。
“郝甜,我娘是你長輩,你一個小輩要咒她死,小心老天爺劈死你!”郝冬替她老娘詛咒回去。
“老的為老不尊,我這后輩實話實說而已,老天爺怎么會同我計較?真該遭雷劈的,也是你們這群上不尊長,下不愛幼,見利忘義的無恥小人們!”
“嘖嘖嘖……還真是遭雷劈的一家人?。 ?p> 郝會懟上線,還有別人什么事?
“你……你……”郝冬也如郝老婆子那般,氣呼呼地指著郝甜,語竭詞窮。
“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一道高亢洪亮的男性聲音從院門口傳來,引得正在對峙的幾人紛紛朝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