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湖拼斗
葉諦盤膝坐在床上,雙目緊閉,一呼一吸間仿佛有種奇異的頻率。葉諦緩緩的睜開眼來,輕輕嘆了口氣。經(jīng)過一夜的研讀經(jīng)文,葉諦總算明白書中一條經(jīng)脈的真氣流轉(zhuǎn)方式,當(dāng)即便想閉目打坐,按照秘籍中記載的經(jīng)脈運轉(zhuǎn)真氣,豈知試了大半夜,卻怎么也感覺不到體內(nèi)經(jīng)脈中的氣機流轉(zhuǎn)。
葉諦知道這是自己內(nèi)功剛剛?cè)腴T,連最為基礎(chǔ)的“氣感”都未曾達到,心下雖有些泄氣,卻知這內(nèi)功修煉最忌心浮氣躁,若是急于求成一味求快,輕則事倍功半、根基不穩(wěn),重則經(jīng)脈受損、走火入魔。隨即將放在膝上的秘籍妥善收入懷中,起身下床伸了個懶腰,只覺雖是苦練一夜內(nèi)功,身上卻是沒什么疲倦乏困之感,心中一喜道:“這道家的養(yǎng)氣調(diào)息之法,果然有它的獨到之處。我昨夜熬了一宿,今天起來仍然是神采奕奕。若是放在以前,少不得又要一上午昏昏欲睡了。”心中歡喜,舉步走到窗前,伸手輕輕在窗臺上一推,頓覺一陣清新而濕潤的氣息迎面撲來,原來昨夜竟不知何時漂下一層雨來。
此刻夜雨新停,蒼穹如洗。遠處綠瓦灰磚,遠山如黛,正是一派南國好氣象。葉諦只覺胸中一陣快意淋漓,無拘無束,于是漫聲吟道:“渭城新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备璁?,只覺胸中豪氣縱橫,心道:我葉諦便在江湖上走上一遭,刀光劍影、快意恩仇,好教的天下英雄皆知我葉諦之名,豈不壯哉?
忽然間,遠處一座屋檐上不知何時竟已多出兩條人影來,二人一前一后在屋檐上縱躍,說話間便已欺到葉諦對面的的房梁上。前面那人來的較快,是一個鷹鉤鼻、顴骨高聳的瘦削道士,約摸四十歲上下,一身藏青色的貼身道袍,頭上束著高冠,腰間掛著劍鞘,長劍卻已提在手中,那道人一邊在屋檐上飛掠一邊喝道:“柳東元,你武當(dāng)派委實欺人太甚,道爺這一路百般容讓,只是不愿誤了我掌門師兄的大事,可不是怕了你武當(dāng)楊柳岸五杰的些許薄名?!边@道士一邊運氣全力施展輕功,仍能有余力吐氣大聲,內(nèi)功上的修為已是十分難得。
誰知背后那人卻也是朗聲回道:“玉機子,你海南派行事忒也狠辣,為了一株五百年份的長白山雪參,竟不惜將襄陽張家滿門四十余口殺得雞犬不留,好狠的心,好辣的手!此事縱然我柳東元不管,江湖中也自有別人要替那張家討回公道?!?p> 柳東元的身形如同乘著云梯一般上下縱躍,速度雖較前面那人稍慢,然而姿態(tài)飄逸瀟灑,煞是好看。他身形雖然落在那道人后面,然而說話聲音卻是絲毫不弱,葉諦只覺這人的說話仿佛一個字一個字般逼進自己的耳朵,心中不禁駭然。
二人說話間身形又已掠出丈許,轉(zhuǎn)眼自葉諦所在的窗前掠過,葉諦只覺眼前人影一晃,那道人已一腳踏在另一房檐上,手中暗暗將長劍劍尖挑起。待得柳東元緊隨其后跟著,玉機子身形陡然從半空中降尺許,手中長劍刷的一聲順勢挑起,直朝著緊隨在后的柳東元小腹刺去。
這一劍無論速度,力道還是出劍的角度方位,無一不是把握的恰到好處,甚至連柳東元身形的高矮胖瘦也全都計算在內(nèi),端的是既刁鉆且狠辣。葉諦眼看后面那人便要被這一劍洞穿小腹,不禁哎呀一聲驚呼出來。誰知柳東元卻是冷笑一聲,伸手一掌看似毫無力道的朝著玉機子刺出的長劍迎上去,玉機子面露獰笑,正欲一劍先刺穿柳東元的手掌再洞穿他的腹部,豈料劍尖與柳東元手掌甫一接觸,頓覺劍尖上傳來一股雄厚而柔韌的黏勁,不僅將自己長劍上灌注的內(nèi)力全都化解開去,更是牢牢將長劍吸附在他手掌之上,不斷以劍身為媒度過來一陣陣醇正的內(nèi)力朝自己攻來。
玉機子心中暗道武當(dāng)派的武功果然了得,只得凝聚心神運起內(nèi)力進行抵抗?!芭睢钡囊宦晲烅?,二人的自空中陡然落下。玉機子雙腳踏處,兩塊堅硬的青石板鋪就的地面寸寸龜裂,密密麻麻的裂紋更是不斷地朝四周擴散著。
葉諦站在窗前呆呆的看著這二人以內(nèi)力相持,只見玉機子手中那柄以精鋼鑄成的長劍緩緩的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彎曲起來。此時場上的玉機子卻是有苦說不出,他海南劍派本就不以內(nèi)力見長,二人交手時玉機子又身處柳東元下方,便相當(dāng)于憑空又加上柳東元本身的重量,這般重重壓力之下,玉機子只得苦苦支撐,心下卻是暗暗叫苦。
忽聽啪的一聲脆響,玉機子那柄海南派特制的狹長利劍竟是被二人的內(nèi)力硬生生從中間掰斷。柳東元長笑一聲,一個鷂子翻身便已飄然落地,右手中還夾著半截斷劍。玉機子渾身壓力一輕,手中握著另一截斷劍,只覺握劍的右手微微發(fā)顫,一粒粒黃豆大的汗珠從他前額上滲出,明眼人一瞧便能分出二人在內(nèi)功修為上的高下。
“狗才,好膽。敢毀道爺我的佩劍,當(dāng)真便活的不耐煩了不成?”玉機子瞪著柳東元寒聲說道。
“閣下這柄劍也不知沾了多少道鮮血,留在世上也是徒增殺孽,柳某只是遺憾未能早一月前將之折斷,以致于張氏一門慘遭屠戮?!绷鴸|元緩緩伸出手掌,朗聲道:“將那雪參還來。”
玉機子臉上閃過譏嘲神色,寒聲道:“狗屁的名門正派,嘿嘿,不過也是覬覦那百年雪參,想要憑本事來拿便是?!痹捯粑绰洌駲C子已經(jīng)挺劍朝著柳東元刺出,待得說到“憑本事來拿”這五字時,已經(jīng)朝向柳東元刺出了一十二劍,此刻他手中握著的雖然只是半截斷劍,然而刺出時的力道和速度比起適才在空中交手的那一劍更加辛辣狠疾,招招均指向柳東元的咽喉等要害部位。
一旁的葉諦只覺眼前劍光一閃,竟絲毫看不出玉機子的劍招是如何出手的。場上的柳東元雙眼微瞇,眼見玉機子這一十二劍來勢甚疾,腦中回憶起海南派的一招狠辣劍招“追風(fēng)十二劍”,知道此招劍法威力不俗,側(cè)身疾退數(shù)步。雙手閃電般從左右齊出,掌風(fēng)過處,連玉機子的劍勢也是微微一窒。玉機子見自己使出師門絕學(xué)追風(fēng)十二劍,一招便已搶得先機,心中自不免暗自得意,劍法愈發(fā)的凌厲狠辣,匹練般的劍光如毒蛇吐信朝向柳東元劈去。
柳東元卻是雖驚不亂,一對手掌如封似閉、掌心含勁,使的卻是武當(dāng)派的入門功夫三十六路“武當(dāng)綿掌”,和玉機子對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