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遇故人
葉諦翻身一躍,身形已消失在屋檐上。此刻正值皓月當(dāng)空,繁星如棋,溫柔的月色小溪般流淌在葉諦的身上,葉諦只覺身體輕盈如燕,雖是第一次使用凌波微步的輕功,但卻也十分得心應(yīng)手。
葉諦身后,一襲白衣的朱詢緊跟在后面。此刻他滿心憤懣,全力施為起輕功,立時便顯出名家風(fēng)范。即使葉諦施展出凌波微步這等高明的輕功,竟也未能將其甩脫。
葉諦心知若是當(dāng)真與朱詢用真實武功相斗,自己八成不是這小子的對手。眼見朱詢跟在身后追的甚急,心下暗惱自己方才不該跟他說未中毒之事,忽而眼睛一亮,心生一計,身形頓時如斷線風(fēng)箏一般直直墜了下去,閃身隱一間房屋后面,伸手入懷掏出一枚銅錢模樣的物什夾在指尖,待得風(fēng)聲漸進(jìn),朱詢從屋頂處落下時,手掌一揮將銅錢擲了出去,口中喝道:“看我喂毒暗器!”
那朱詢本就知道葉諦詭計多端,因此在躍下屋檐時本就有所防備,但聽得耳邊風(fēng)聲響動,冷笑一聲道:“這般粗淺的暗器手法,還想傷人不成?!眲庖淮桃惶簦褜⒛敲躲~錢擊落。他聽得葉諦嘴中喊出喂毒暗器這四個字,不敢伸手去接,便在半空中出劍格擋。但一劍刺出,依舊能準(zhǔn)確擊落暗器,劍法卻也委實不錯。
朱詢心中也自暗暗得意,一個翻身間便飄然落地,白衣如雪,姿態(tài)瀟灑,當(dāng)真可說得上是卓爾不群。只是他才一站定,一股鉆心般的劇痛從腳底傳來,朱詢定睛看時,只見自己四周竟都是金光閃閃,似乎是方才被自己擊碎的那一枚銅錢的碎片。
只是,尋常的銅錢碎片怎么會碎的這樣徹底,并且落在地上如此鋒銳,朱詢見那碎片上猶自閃著寒芒,如同是灑在地上的點點星辰。葉諦從房屋后走出來,拍了拍手笑道:“咦,朱兄,又見面了,怎么這么不小心踩到玻璃碴子上了,嘿嘿,你猜這次我在暗器上喂的是什么毒藥啊?”
朱詢面色鐵青,劍尖指著葉諦,厲聲道:“你……”你字說出口,接下來的卻終究不敢再說下去。
葉諦手中把玩著千機(jī)傘,笑道:“哎,朱兄,不要動氣嘛。實不相瞞,這落地金錢的暗器,小弟也是剛剛得到,尚未來得及喂毒,因此朱兄大可放心?!?p> 朱詢對葉諦的機(jī)變狡猾今日已見過太多,此時葉諦越說暗器無毒,他卻反倒愈發(fā)覺得這暗器上必然有毒,只盼擒住葉諦逼他交出解藥,當(dāng)下顧不得腳下刺痛,挺劍趁著葉諦刺去。
此時卻輪到葉諦微微錯愕,眼見朱詢這一劍來勢洶洶,一時竟毫無招架拆解的招數(shù),他此時雖已涉獵諸多武功,但卻無一門能練的純熟。臨到對敵時,這致命的破綻更是被一劍便逼了出來。
朱詢一劍刺出,劍尖微微搖晃,已籠罩住葉諦胸前的三大要穴,但雙足有傷,腳步難免有些跟不上劍法。也幸得如此,葉諦微微回過神來,腳步一錯,竟是堪堪的將這一劍避了開去。
朱詢微一咬牙,長劍陡轉(zhuǎn),劍尖在月色下劃出一道幽美的弧線,又朝著葉諦刺來。葉諦腳步再動,身形一晃又已躲過。朱詢順勢將長劍一撩,自足底由下而上反手撩出,這一劍自下而上,劍法辛辣詭譎,已可說是不可多得的妙招。但朱詢足底始終有傷,行動到底受到幾分影響,葉諦縱身一躍,劍尖幾乎是貼著他的胸膛刺過,若不是避的及時,這一劍恐怕就能將葉諦開膛破肚。
而這三招劍法,正是玉機(jī)子昔年在南海一座無名孤島上領(lǐng)會而出的劍法,喚做南沙三疊浪,這三劍每一劍都是在劍招未及用老時便已變招,而且變化之巧妙,變招之靈活,天下劍法中能出其右者恐怕已無幾個。
葉諦暗叫一聲厲害,忽而想起自己身上還穿著軟猬甲,只要躲開咽喉等要害,便是被他刺中也沒啥大礙,不如趁此機(jī)會瞧一瞧海南派劍法中有什么厲害的殺招,日后也好有個防備。一念之此,當(dāng)即從身后抽出千機(jī)傘,將其拆成一支判官筆和一柄雪亮的虎頭銀鉤,牢牢將自身護(hù)住。
朱詢這三招精妙劍法落空,心中已是煩躁不已,更兼足底處鉆心般的疼痛愈發(fā)強(qiáng)烈,更是愈發(fā)惱怒,長劍一挺喝道:“我跟你拼了?!庇沂种虚L劍一指,身形如疾風(fēng)撲來。
葉諦見朱詢擺出起手姿勢,便已知道他是要出那招追風(fēng)十二劍,將虎頭鉤和判官筆一前一后交叉放在胸前,雙眼緊緊的盯著朱詢手中長劍的來路。
誰知朱詢方才一劍刺出,忽聽得風(fēng)聲響動,自遠(yuǎn)處屋宇上傳來一道雄渾的語聲:“柳東元,你跑不了的,還不快快束手就擒。老道也許還會看在郭老頭的面子讓,留你一條性命?!蹦钦Z聲雖然遙遠(yuǎn),但卻極為清晰,仿佛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傳入別人耳朵里似的。
朱詢聽到這語聲的來路,心中大喜,大聲呼喊道:“玉磐子師伯,小侄朱詢在此。”那老者似是咦了一聲,朝著葉諦二人的方向飛掠而來。
葉諦翻身掠上屋檐,果見兩條人影朝著這邊而來,其后跟著那高冠枯瘦的老道士玉磐子。葉諦見迎面奔來的二人,心頭一喜道:“柳大哥,陳姑娘?!鼻懊娴膬蓷l人影果然便是柳東元和陳晴歌。
一別多日,此時的柳東元臉上雖仍掛著爽朗的笑意,但面色蒼白,肩頭和小腹處兩個傷口仍在不住的朝外流著鮮血。而那峨眉劍客陳晴歌身上竟也是帶著輕傷,形容憔悴,滿臉都是疲倦神色,顯然這些天已吃了不少苦頭。柳東元瞧見葉諦,心頭也不覺一熱,強(qiáng)笑道:“賢弟,此間不是說話的時候,你還是先走吧。晴歌,咱們走這邊。”說著便要朝葉諦所在處相反的反向掠去。
葉諦知他不肯連累自己,心頭更是感動,朗聲朝著玉磐子笑道:“菜盤子,你海南派好說也是名門大派,怎生行事如此下流,竟暗地里指使長樂坊做些賭場妓院的買賣,當(dāng)真是好不要臉。莫非是出家人也會耐不住寂寞,又不好到別人家的妓院去尋歡作樂,只好關(guān)起門來做生意,自給自足嗎?”
這幾句話葉諦以內(nèi)力傳出,當(dāng)即響徹四野,在這寂靜無人的深夜中,更是十里可聞。
“呔,哪里來的不知死活的東西,看在這里胡說八道,敗壞我海南派的名聲,看劍!”一聲雄渾的語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迅速將葉諦的語聲蓋過。葉諦也不以為意,見玉磐子挺劍朝自己追來,翻身朝旁掠去,笑道:“呸,海南派的名聲還用得著敗壞嗎?天理昭昭,報應(yīng)不爽,海南派欺男霸女,魚肉百姓,逼良為娼,草菅人命,濫殺無辜。早晚必有報應(yīng),菜盤子,你還是早些回海南去乖乖的做縮頭烏龜,不要再在江湖上丟人現(xiàn)眼的好。”
玉磐子怒極反笑,身形如鬼魅般朝著葉諦掠去,說道:“好膽色,好義氣。老夫今日若是一劍將你刺死了,便算是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