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曉風殘月
葉諦皺眉問道:“原兄,莫非識得此人不成?”原雁北瞧了葉諦一眼,反問道:“怎么,葉兄莫非不識得此人嗎?”
葉諦心中暗道:“你這人好生啰嗦,我若認得此人,干嘛還要問你。”
臉上卻仍不動聲色,搖頭苦笑道:“這人是誰,小弟實在是不認得的?!?p> 原雁北一對鐵目盯著棺中昏睡那人,沉聲說道:“若是我記得沒錯的話,此人便是葉兄把兄柳二俠的同門師弟,武當五俠吳月恒。”
葉諦“啊”的一聲驚呼,快步來到那棺材旁,伸手去探吳月恒的鼻息,但覺吳月恒氣息紊亂,呼吸異常急促,顯然已然受了重傷。
葉諦微一皺眉,俯身也將他身形自棺材當中拉起,運氣于掌貼在他后心處,待要以北冥真氣去探他身上何處經(jīng)脈受傷,卻聽藍迪兒說道:“等等,讓我先瞧瞧。”
說著緩步來到葉諦身旁,葉諦見她雙目清亮如秋水,黛眉如遠山,瓊鼻薄唇,一副楚楚可憐的動人神態(tài),忍不住心頭一蕩,手中扶住吳月恒的身子。
藍迪兒蹣跚來到葉諦身旁,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吳月恒的手腕上,復又探查他舌下、眼皮等處,黛眉微蹙、沉思半晌說道:“他應(yīng)當是中了毒?!?p> 葉諦與原雁北二人對視一眼,葉諦不由得奇道:“怎么,你還懂得醫(yī)術(shù)不成?”
藍迪兒白了葉諦一眼,冷冷的說道:“哼,會下毒的人自然也會解毒,我們苗疆之人各個都是下毒的高手,于解毒療傷一道自然也高明的很。你這流氓有眼無珠,實在是無知、無知。”
葉諦被她一陣搶白,卻不知怎的,心中卻不生氣,只是又想起那日在福州府福仙酒樓,那一個藍衫金鈴、痛飲縱歌的挺拔背影。這少女的醫(yī)道,也許也便是從他父親處學來的也未可知?
但見藍迪兒自懷中取出一柄小銀刀,走到那一條被黑衣人刺死的銀蛇身旁,口中念念有詞,也聽不清說些什么,接著銀刀一揮,將銀蛇的蛇膽從身體內(nèi)挑出,接著又將腰間的葫蘆解下,將蛇膽浸入其中,輕輕搖晃片刻,口中輕笑道:“幸好那壞道士沒將我這壺酒也搶走,哼!你喂給他喝了吧?!?p> 說著將一葫蘆蛇膽酒遞到葉諦面前,她的手腕處仍纏著一圈銀鈴,手腕只需輕輕一動,那銀鈴便輕輕搖動,發(fā)出一陣悅耳的鈴聲。
葉諦伸手自藍迪兒手中將蛇膽酒接過,放在鼻尖輕輕一嗅,但覺藥香撲鼻,其中更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腥氣,心中一凜道:“這酒……”
藍迪兒卻已瞧出他心中想法,冷哼一聲又道:“我那小蛇從小被爹爹他以各類奇異藥草喂食培養(yǎng),毒牙之中雖蘊含某種極厲害的寒毒,但蛇膽卻是可解百毒的靈藥。爹爹他常說福禍相依、善惡相隨,便是這個道理啦。”
葉諦瞧她說話時口齒伶俐,聲音清脆悅耳,更甚銀鈴之聲,登時心中疑慮大減,將這一葫蘆酒提在手中,右手掰開吳月恒的口唇,將酒灌入他口中。
接著又出手如風,點中他“少府”、“云臺”兩穴,讓他不致將藥酒嘔出,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提了提手中小葫蘆,遞到藍迪兒身前,笑道:“藍姑娘,這葫蘆還給你吧。”
藍迪兒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不要?!?p> 說著將頭一轉(zhuǎn),也不再瞧葉諦,徑自便走到一張桌子前閉目調(diào)息去了。
葉諦手中提著那一只碧綠色的小葫蘆,但覺那葫蘆上翠色欲滴、紋路儼然,倒也煞是可愛。想了想后,隨手將葫蘆掛在腰間。
再過得半晌,吳月恒呼吸忽而一陣急促,臉上也泛出一陣奇異的殷紅色,接著劇烈咳嗽幾聲,眼睛緩緩的睜開一條縫來,口中斷斷續(xù)續(xù)的問道:“這、這……是哪……、哪里?”
葉諦見吳月恒自昏迷中醒轉(zhuǎn),心中不由得大喜,連忙扶他在一張桌子旁坐下,抱拳道:“小弟葉諦,乃是武當派柳二俠的義弟,吳五哥,你安心養(yǎng)傷,此地已無兇險。”
原雁北連忙也抱拳施禮,朗聲道:“吳五俠,洛陽原雁北久慕武當五俠大名,今日一見,當真是大快平生啊。哈哈?!?p> 吳月恒聽到葉諦與原雁北二人自報家門,雙目中閃過一絲神采,掙扎著待要起身還禮,但身形方動,但覺渾身上下骨骼、經(jīng)脈無不痛楚難當,痛呼一聲旋即又暈了過去。
原來那日玉機子與玉磐子二人抬著棺材上武當山前夕,竟無意間撞到正要回山復命的吳月恒,海南派諸人當即與他動起手來。
武當五俠雖在江湖有著楊柳岸、曉風殘月的雅號,但若論武功修為當以楊滿意、柳東元二人為高,其余三人雖也有名師指點,但一來因年紀尚輕,二來悟性、根骨也大有不如,因此武功上卻也有所不如。
更何況當日海南派有無天神劍這等江湖上頂尖高手在場,一番劇斗之下,吳月恒終于重傷在吳劍的劍氣之下,渾身經(jīng)脈受損極重,又被花月紅以毒藥制住。
海南派諸人所以將他裝入棺材當中,并且留他一命,正是要待得事有不順時以他為質(zhì),要挾武當派眾人,好教他們投鼠忌器。
但誰曾想武當掌教郭逢春功成出關(guān),以一劍“開山”竟硬生生將海南派數(shù)十名好手連同兩口棺材一起擊下武當山。所幸那棺蓋是以數(shù)十枚鐵釘釘住,這才沒在顛簸中損壞。
方才那九命殺手古月言驚世一劍刺殺玉磐子,按照道理來說,玉機子正好可順勢將玉磐子的尸身裝入棺材當中運走,抬回海南派后再入土為安、好生安葬。
但玉機子卻是將玉磐子的尸身橫抱在懷,卻囑咐海南派弟子將兩幅棺材抬走,葉諦不由得心下起疑,一經(jīng)出手試探下,果然發(fā)覺這棺材中有些古怪。
只是,連葉諦也未曾想到,這副棺材中,一個裝的是那銀蛇少女藍迪兒,而另一個卻是武當派的吳月恒。
葉諦運氣于掌心,沿著他經(jīng)脈緩緩度入一口九陽真氣,這九陽真氣本就與他所練的純陽無極真氣出自同源,兩相呼應(yīng)之下,葉諦立時對于他體內(nèi)經(jīng)脈的受損狀況更加了解,眉頭卻不由得皺的更深。
原來,吳月恒體內(nèi)的手太陰經(jīng)、手少陰經(jīng)、三焦經(jīng)等處經(jīng)脈,被吳劍渾厚劍氣所催,受傷極為嚴重。若是不提早醫(yī)治,縱然能夠保住一條性命,這一身武功恐怕也要廢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