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勇者游戲
那漢女也不吭聲，默默抬起手腕。
野拔離使了個眼色，部下立馬上前，抽出彎刀割斷漢女手腕上的繩索。
深深的捆痕紅紫發(fā)青，滲出血絲，漢女揉揉手腕，俯下身查看野拔離手臂上的咬傷。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我需要調(diào)配草藥！”
漢女低著頭輕聲說了一句，嗓音有些沙啞。
野拔離不耐煩地?fù)]揮手，一個背簍扔在了漢女腳下，她默默蹲下身小心撿起那些打翻的藥瓶，挑選一些倒出藥粉，添點水?dāng)嚢柙谝黄?，涂抹在一塊干凈麻布上。
漢女認(rèn)真地將麻布裹在野拔離的手臂上，膏藥接觸傷口，冰涼的感覺舒服得野拔離呻吟一聲。
野拔離兇光滿布的眼睛盯著漢女，鼻尖縈繞一股她身上獨特的藥香，望著她修長白皙的脖頸，纖細(xì)的腰肢，眼神漸漸火熱，心頭泛起欲望。
這女人若是不看她的臉，還真是一個尤物。
或許是感覺到野拔離的不懷好意，漢女不經(jīng)意間抬起頭，露出半邊被頭發(fā)遮住的臉頰......
“啊~??！快擋住你的臉！該死~誰讓你抬頭的！低頭！快低頭！”
野拔離猛然間又見到那張足以讓他做噩夢的恐怖臉龐，驚駭?shù)么蠼幸宦?，驚怒交加地怒吼著，連連往后縮，就像是見了鬼。
漢女急忙順從地低下頭去，跪倒在一旁匍匐在地，垂下的發(fā)絳將她的兩側(cè)臉頰遮住。
野拔離被弄得徹底沒了興致，躺在虎皮榻上大口喘著氣，他實在想不通，一個女人怎么會長有那般嚇人的臉。
便在這時，另一名部下進(jìn)了帳篷跪下恭敬地道：“野拔離俟斤，有三個突厥商人在我們的營地外，請求拜見！”
野拔離揮揮手，示意將那敷藥的漢女帶下去，契丹人重新將漢女手腕捆上繩索，粗暴地將她拖出營帳。
“怎么一回事？怎么會有突厥人來到我們契丹人的地盤？”
野拔離活動著手臂冷冷地問道。
“一名突厥商人自稱烏圖拉，他說自己是突厥達(dá)爾罕部族的商人，本來他們的商隊是要通過柳城去遼東城交易，因為我們洗劫了柳城，他們得到消息，便繞道趕了上來，想要用黃金和牛羊交換一批漢女，帶去遼東城出售！漢女會種桑、紡布、刺繡、縫紉，高麗貴族很喜歡將漢女作為侍女?！?p> “突厥人的鼻子還真是靈！”野拔離冷笑一聲，沉吟一會，“烏圖拉？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是阿史那俟利弗手下的一名巴什~他們的商隊有多少人？”
“有一千人左右，停留在山谷外三里處，全部是突厥騎兵的裝扮?！?p> “哼~出動騎兵護(hù)衛(wèi)商隊，的確是阿史那家族的作風(fēng)，看來他們攜帶了不少好東西......”
野拔離揮手喝道：“帶他們?nèi)齻€來見我！”
很快，烏圖拉和沙木拓還有術(shù)里兀被帶到大帳，他們的突厥刀全部被沒收，身后跟著六名契丹人。
野拔離拿著一柄彎刃匕首，一點點割著架在火堆上的羊肉，塞進(jìn)嘴里大口嚼著，冷眼打量著三人。
“誰是烏圖拉？”
烏圖拉趕緊撫胸前躬，笑道：“小人便是烏圖拉，請問您是大賀部哪一位尊貴的俟斤？”
野拔離傲慢地道：“我叫大賀野拔離！”
烏圖拉臉色微變，急忙單膝跪地道：“小人拜見野拔離俟斤！很榮幸在這片土地見到您！您將會是大突厥永遠(yuǎn)的朋友！”
野拔離略帶得意地笑道：“你也知道我？”
烏圖拉諂笑道：“大賀部酋長最勇猛的兒子，您的威名早已傳入漠北草原！”
野拔離哈哈大笑：“看來你的確是突厥商人，驕傲的狼族戰(zhàn)士可不會這樣恭維契丹人！只有你們這些販賣女人的家伙，才會和可惡的南朝商人一樣狡猾！”
烏圖拉絲毫不怒，觍著臉笑道：“小人只是俟利弗達(dá)爾罕手下的小小商隊頭領(lǐng)，哪里敢跟草原勇士相比！”
“哼~坐下，吃點東西吧！我們慢慢談~”
野拔離冷哼一聲招呼三人坐到火堆前，一起享用這只烤羊。
烏圖拉倒是不客氣，拿起插在羊肉上的一把刀子，利索的割了一塊肉塞進(jìn)嘴里，沙木拓和術(shù)里兀則沒有動。
“這次我們抓了近千個漢女，你們想要多少？”
野拔離漫不經(jīng)心地隨口問道。
烏圖拉拍拍胸脯，十分豪氣地道：“我們?nèi)家?！?p> 野拔離兇惡的眼睛閃過一絲精芒，戲謔道：“你們帶了那么多黃金和牛羊？一千個漢女，我要一萬五千頭羊！”
烏圖拉想了想，笑道：“沒問題！我們的牛羊沒有那么多，不過黃金足夠！只是漢女人多，我們要進(jìn)入營地清點，我們先行的商隊也只有一千人，后面的人趕著牛羊，很快就到！”
野拔離盯著他看了會，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舉起彎刃匕首笑道：“成交！”
烏圖拉舉起刀子和他相碰了下，也笑道：“俟利弗達(dá)爾罕喜歡和爽快的契丹勇士做生意！”
野拔離一邊割著肉，一臉渾不在意地問道：“你們賣這么多漢女去高麗，難道不怕惹怒南朝的皇帝？尊貴的大突厥可汗，不是向來和隋朝皇帝站在一起的嗎？”
烏圖拉眼里露出奸詐笑意，低聲道：“這種生意，自然是瞞著可汗才能做！反正柳城是你們攻破的，人是你們殺的，我們只是路過的商隊，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野拔離仰頭大笑：“果然是一群貪婪的狼！你們放心好了，南朝人被契丹嚇破了膽，契丹勇士住在柳城半月，都不見南朝人敢來報復(fù)！他們的守軍就像羊一樣軟弱，遇上契丹勇士只能被屠殺！”
烏圖拉笑著點頭，沙木拓和術(shù)里兀眼里有些憤怒之色，強(qiáng)忍著怒意緊緊盯著野拔離。
忽地，野拔離敏銳地覺察到什么，笑聲戛然而止，冷冷地注視著沙木拓和術(shù)里兀，怪笑道：“你們兩個為什么不吃肉？來到契丹人的營地做客，怎么能不吃肉？”
烏圖拉朝二人使了個眼色，責(zé)罵道：“尊貴的俟斤讓你們吃肉，你們就趕快吃肉！”
沙木拓和術(shù)里兀對視一眼，無奈，只得拿起身前的刀子，割下一點羊肉塞進(jìn)嘴里。
一直眼睛不眨盯著他們的野拔離突然間站起身，大罵了一句聽不懂的契丹話，一腳將火堆上的羊肉踹翻，又高又壯的身子十分靈活地朝前一撲，直接按倒了烏圖拉，將彎刃匕首狠狠抵在他的喉嚨上！
六名契丹人大吼一聲撲了上來，直接將沙木拓和術(shù)里兀拿住。
匕首尖扎進(jìn)烏圖拉的脖子，流出血，野拔離惡狠狠地低吼道：“他們兩個根本不是突厥人！你為什么要騙我？”
沙木拓和術(shù)里兀用契丹話哇哇大叫，辯解著自己的確是突厥人。
烏圖拉臉色有些慘白，緊緊閉嘴死死地盯著野拔離，一聲不吭。
“他們兩個拿刀割肉的手法不對，根本不是突厥人！”野拔離滿臉冷笑，“突厥人跟契丹人可是‘兄弟部族’，對于你們，我可是好好研究過一番呢！說~他們兩個到底是什么人？”
烏圖拉強(qiáng)忍喉嚨上的刺痛，顫聲道：“尊貴的俟斤，果然好眼光，他們的確不是突厥人，他們是室韋人和奚人，都是俟利弗達(dá)爾罕的奴隸，專門替他做些販賣人口的生意......”
野拔離扭頭冷冷一掃沙木拓和術(shù)里兀，冷笑道：“這就對了嘛，為什么不早說！俟利弗手下的萬人巴什，勇猛的烏圖拉，刀尖抵在喉嚨上也不怕死的勇士，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為什么要裝作一個軟弱愚蠢的商人來欺騙我？”
烏圖拉脖子已經(jīng)被血浸濕，勉強(qiáng)笑道：“沒想到，尊貴的俟斤也聽過我的名字！”
野拔離得意地冷笑，兇惡地道：“一千個漢女，拿十萬頭牛羊或者三百斤黃金來換！否則，你們?nèi)齻€就別想活著走出這里！”
烏圖拉咬牙道：“好！成交！不過你要讓商隊進(jìn)入營地，我們要檢查漢女?dāng)?shù)量，要是有任何一個假冒，烏圖拉就算死，這筆生意也做不成！你要是敢掠奪俟利弗達(dá)爾罕的商隊，大突厥的怒火一定會燒到遼澤，蒸干弱洛水！”
野拔離怒眼瞪著他，烏圖拉十分硬氣地與他怒視相對，毫不退讓。
“哈哈哈~好！成交！不愧是萬人巴什，你是個勇士！”
野拔離松開彎刃匕首，烏圖拉用手抹了一把脖子，全部是血，要是匕首再深一點，就扎破他的喉嚨了。
“走！讓我們一起迎接大突厥的商隊，為契丹人帶來財富和食物！哈哈~”
野拔離緊緊攬著烏圖拉走出營帳，身后六名契丹人押著沙木拓和術(shù)里兀。
來到山谷口，野拔離朝高處警戒的契丹人招招手，示意最外圍的哨卡放商隊進(jìn)來。
吹響牛角揮舞旗幟，命令很快傳達(dá)到三里外的契丹小隊，李元愷暗暗松了口氣，看來烏圖拉取得契丹人的信任，他們這一千騎得以靠近契丹營地。
野拔離粗壯的手臂抓住烏圖拉，站在山谷口，瞇著眼眺望。
當(dāng)他看到一千突厥騎兵緩緩駛?cè)胍暰€盡頭時，忍不住露出笑容，仿佛見到了金燦燦的黃金和漫山遍野的牛羊。
便在這時，大地忽地震動起來，沉悶的響聲由遠(yuǎn)及近傳來！
野拔離面色大變，這種聲音塞北胡人絕對不陌生，這是騎兵沖鋒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