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之前還要再見徒弟一面,當日事態(tài)緊迫,倉促間僅是遠遠一眼,沒來得及與他細說事情的前后經(jīng)過,便跟著藏劍眾人一起轉(zhuǎn)移到隱秘的地方。之后失蹤了大半年,飛隼傳書也是極少,往往只一個“安”字,想必那個小家伙現(xiàn)在既迷惑又著急吧。而此一去,又不知何時能歸了。
我正匆匆趕往君山途中,忽然被人叫住,語氣帶著一絲猶疑不定:“右督?”
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左護法夫婦。他們的孩子玲兒早已康愈,正牽著父母的手開心地蹦跳在他們中間。上次葵字營一役,左護法雖然撿回一命卻身受重創(chuàng),不宜再上戰(zhàn)場。是以幫主直接準他退役回鄉(xiāng)。而洛陽城郊最后一役,幫主以降龍掌掌斃赫斯緹婭,紅衣教被迫撤出洛陽。這場正義之戰(zhàn)大獲全勝,江陵歸于太平。一家三口終于能和和美美地日日在一起了,我由衷地為他們感到高興。
他們見我這副滿面風霜、神思不定的模樣,察覺到了什么,謹慎地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我猶豫了一會兒,他們二人都曾是我的摯友,對他們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于是回答:“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得了頑疾,我這一年半載都在求醫(yī),卻無人能解?!?p> 這對夫婦對視一眼,左護法開口道:“我知道一位奇人,就住在洛陽城外,她醫(yī)術從毒,詭譎非常但能治各種疑難雜癥,你不妨去問問,看她可有辦法?!?p> “毒?”我有些奇怪,倒從未聽說有人以毒行醫(yī)的,確實特別。如今之計,縱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要一試。于是點點頭:“好,多謝告知。”
“不過據(jù)說此人性格怪僻,不輕易給人看病……”對面女子面露擔憂之色,被左護法一聲輕笑搶過話來:“無事。我從前曾于苗疆中偶遇此人,與她有交情,”說著,隨手解下頸上的一枚銅錢掛飾,遞到我手中:“你將這個交于她,報上我的名字,想來看個病不是問題?!?p> “嗯???”他夫人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什么情況?老實交代!”
“嘶嘶嘶……玲兒你看!你娘親又揍我!”左護法可憐巴巴地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女兒,卻見女兒歡笑著直拍手:“打得好打得好!娘親加油!”
左護法無奈地撇撇嘴,小聲討?zhàn)埖溃骸搬€在這兒呢,給我留點面子吧?!?p> “哼!”她聞言放開手,一臉兇相:“回家再收拾你?!?p> 我看著這對老友打情罵俏,她在他面前完全不是端莊賢淑的女主人模樣,而是恢復了少時的活靈活現(xiàn)神氣十足,不由得唇角也微微一動,露出了這大半年來從未有過的笑容。
她盯了我一會兒,忽然湊上來,貼著我的耳朵說:“阿江,你一定要幸福啊?!?p>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我一時愣住,繼而莞爾,果然,無論時間走了多遠,無論大家變成了什么樣,有些東西還是不會變的啊。比如舊時情誼,比如刻進骨子里的義氣。
“你也是?!蔽疑焓州p輕抱了抱她,摸摸玲兒的小腦袋,沖他們夫婦二人揮揮手,道一聲珍重,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