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北杰怎么會在這么偏遠的地界有一處宅子?整座府邸像是釘子戶似的,孤零零的在這深山老林里,前后依山傍水,真走出去,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人生地不熟,非常容易迷路。
薛北杰說,這可是他花了大價錢建造的,怪不得傳聞中,薛北杰行蹤不定,不知家在何方,原來是在這種地方,一般人可不會來。
一開始那幾天,凌鳳夜里總能聽到狼嚎聲,后來,就再也聽不到了,薛北杰說他命府中的丫鬟將狼群都屠盡了!
府中的丫鬟們個個都是小家碧玉,竟然能屠狼?!
“我這不是怕別人貪圖我的美色嗎?丫鬟們個個都是絕頂高手,保護保護我,沒問題的,省得我若是被別家女子搶走了,你找不著了?!?p> 薛北杰如是說道,他每次都是一臉壞笑的表情,凌鳳也只當他是耍耍嘴皮子,說些好聽的話罷了。
此處清雅別致,倒是個十分適合養(yǎng)傷的地方,凌鳳基本上每天都臥床修養(yǎng),偶爾到外面走動走動,薛北杰都趕緊囑咐她回屋躺著。
雖然府中有八個丫鬟,但是薛北杰每天都自個兒熬藥給凌鳳喝,別人著手的,他可不放心,凌鳳不禁暗想,薛北杰真是把她當成了正在坐月子的……
不對不對,想哪兒去了。
一晃五天過去了,凌鳳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薛北杰所用的都是上等的創(chuàng)傷藥,不會留疤的。
有一日,薛北杰和她聊天時,看著鏡中的兩人,還調(diào)凱兩人的臉色都很蒼白,有夫妻相。
凌鳳這才知道,原來,夫妻相是這么個含義。
這幾日,她吃得好,睡得也踏實,薛北杰的房間就在隔壁,每天一大早,他醒來以后,為她做好早膳,端過來給她吃過以后,又去熬藥。
凌鳳對他所知不多,經(jīng)過這幾日的相處,她越來越發(fā)現(xiàn),從前的凌鳳真是好命,就算凌君澤不待見她,墨凌灃也對她疏遠,但有這么一個男人,心里是真正有她的。
只可惜,薛北杰之所以會如此照顧她,只不過因為她有原主這個身份罷了。
“薛北杰,我們以前是怎樣的?”
午膳過后,薛北杰又端著藥湯,走了進來,凌鳳那天淋了一天一夜的雨,染了風寒,近日也漸漸恢復了,明天不用再喝藥了。
自從她成為凌鳳之后,就沒前喝過湯藥,什么藥都一樣,苦得令人皺眉,但她這幾日,心里倒是甜得像蜜。
“既然忘了,那就證明,你本就不該記得,就從這一刻開始記住,不就行了。”
薛北杰如是答道。
過去本就不太美好,他覺得如今凌鳳才是真正的眼里有他,就算將他當成個路人也好,他的愛,已經(jīng)從幼時一直卑微到如今,她能與他多說一會兒話,于他而言,就是極大的奢求了。
“不行,我就想問,你必須得回答,看著我的眼睛,老老實實的告訴我?!?p> 凌鳳刨根問底的追問了一遍,薛北杰果真乖乖的看著她的眼睛,她眸光流轉(zhuǎn),顧盼生姿,這幾日,總是看到她展顏歡笑,若這是一場夢,他只希望這場夢永遠都不要醒來。
凌鳳覺得奇怪,她的傷勢已經(jīng)大好,但是薛北杰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習武之人若是受了內(nèi)傷,她也一竅不通,每每問起,讓他去找大夫好好瞧瞧,他只是笑了笑,不說話。
“若是告訴你,我怕你感動得非我不嫁,然而你又有婚約在身,以你的性格,我何必為難你呢?!?p> 他壞笑著說道。
“這世上有多少人總是笑著說出真心話,又有多少人表里不一,言不由衷,我的命還是好的,至少有你那么關(guān)心我,在意我?!?p> 薛北杰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凌鳳這是怎么了?
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也對,細想下來,從她落水之后,言行舉止都和以前判若兩人,這會兒說出口的話,有幾分老生常談的味道,他有些難以置信,她不過是個芳齡十六的女孩兒,怎會突然說出這番話?
“我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凌鳳了?!?p>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薛北杰若是心有所愛,愛的也是原來的凌鳳,不是她,只是世間少有情癡,偏偏這份愛不屬于她。
她知道她只是原主的影子罷了。
薛北杰沉默了十幾秒,最怕氣氛突然變得安靜,凌鳳心中愕然,毫無對策。
他突然將她攬入懷中,凌鳳遂不及防,他懷中有股淡淡的草藥味道,這幾日,他喝的藥也不少,又為她煎藥,雖然每天都更換衣裳,但是草藥味卻像是根深蒂固了一般。
“那正好,我本就是對你一廂情愿,多年不變,鳳兒,我喜歡現(xiàn)在的你,如今,我對現(xiàn)在的你,似乎一廂情愿得更徹底了?!?p> “薛北杰,其實……你不用對我這么好,我沒本事還你的情?!?p> 凌鳳心中深深地被震撼到了,薛北杰竟然會說出這番話,足以證明,他對原主用情至深。
就算此地與凌府隔著千山萬水,但是,凌君澤若是想找人,總會找到這里的,薛北杰既然能帶著她從凌府離開,這也許是凌君澤放長線釣大魚的伎倆,她久留此地,甚是不妙,只會連累了他。
這幾天,她都沒有聽到外面的一丁點兒風吹草動,薛北杰也什么都沒有告訴她,只是她心里越來越惶恐不安。
此刻再聽他這樣說,心中升起濃濃的負罪感。
“我又沒說讓你還,不用還的,我喜歡現(xiàn)在的你,別動,讓我好好抱抱你,我還從來都沒有離你這么近過。”
薛北杰的聲音極輕極柔,略微沙啞,像是一陣微風,吹到了她的心間,讓她平靜的心湖蕩漾起了一圈圈漣漪。她下意識的扯了扯他的衣角,這個懷抱,她再靠下去,越發(fā)會沉淪。
她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屬于這里,總有一天會功成身退,此刻越發(fā)美好,將來,給薛北杰造成的遺憾也就越多。
她不屬于墨凌灃,更不屬于他,遲早有一天會離開,只是在這場夢中,她路過他們的一生,僅此而已。
“我希望我?guī)Ыo你的回憶都是美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