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過午時,在這座四方形的庭院內(nèi),炙熱的光線傾灑在覆蓋著積雪的金漆廊沿,涼亭,花池以及青石板的路面上,庭院中所有的景觀都散發(fā)出明晃晃的亮光。
西廂房屋內(nèi)的氣氛格外的寂靜,坐在桌案前的銀塵將沏好茶的杯盞推到忠伯的面前,他的目光溫潤而又鎮(zhèn)定,忠伯急忙點頭道謝,他捧起茶杯有些心神不寧的灌了幾口。
而仍然盤腿坐在銀塵身旁的麒零,此時正焦躁難耐的擺弄著那只神秘的漆木匣子。
銀塵不急不緩的推了杯茶到麒零的面前,麒零搖了搖頭,他剛要詢問忠伯那具尸體怎么還沒被送來時,便聽到門外傳來了沉重的步履聲和把木架很輕的放到地面上的聲音。
門外身穿白銀鎧甲,頭戴鳳翅盔的護衛(wèi)首領單膝半跪在沾滿積雪的屋門前,他未言語半句,只是低頭沉默的跪在那里,謹慎的等待著屋里人的指令。
銀塵的眸光波動了起來,他知道這是護衛(wèi)隊低調(diào)行事,為了不驚擾著相鄰宅院里的人,和周圍的百姓,同時也是他們保護秘密的方式。
麒零想要站起來給護衛(wèi)隊開門,卻被銀塵迅速的按住了肩旁,他轉(zhuǎn)過頭看到銀塵正神色嚴肅的凝視著自己,銀塵輕聲的對他說道:
“麒零,做事情不要沖動,這是郡主府里的規(guī)矩,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我們既然是客,只需要遵守這里的規(guī)矩即可,切不可亂了方寸?!?p> 麒零用力的點了點頭,他曾經(jīng)很畏懼銀塵的說教,可如今卻又突然很享受和珍視這種被銀塵教導感覺。
忠伯雙手緊攥著茶杯似乎在沉思著什么,而他少傾后單手抱臂的摸著胡子又驀然領悟了什么,他的臉上露出了和藹的微笑,他注視著銀塵說道:
“我仔細想來發(fā)現(xiàn)四度王爵所說的并沒有錯,但是我推測鑰匙大抵不在宅院里,否則不可能沒有任何的提示,而送匣子的人服毒自盡也應該是在暗示我們鑰匙仍然在他的身上。”
他看到銀塵對自己輕輕點了點頭,他便從毛毯上站起身給護衛(wèi)隊傳令去了。麒零稚嫩的臉龐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他提起紫砂壺倒好了一杯茶,他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捧到銀塵的面前,麒零認真的對銀塵的說:
“銀塵,雖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思考出一些問題來了,但是如果沒有你在身邊提點我的話,我自己一定破解不了這些迷題。”
銀塵注視著那杯茶沉默著,他的眸光瀲滟如水,麒零還未等到他伸手接茶,便看到護衛(wèi)隊抬著那具尸體踏進入了屋內(nèi)。
他轉(zhuǎn)回頭,看到銀塵仍然絲毫未動,在他冰雕玉刻的臉龐上籠罩著無法揣度的沉寂和讓人擔心的憂傷。麒零的心里感到有些失落,他把手里的杯盞默默放回到了桌案上。
護衛(wèi)隊的人放下尸體后便在忠伯的指令下匆匆的退了出去,忠伯將房門再次關了起來。當他轉(zhuǎn)過身時,發(fā)現(xiàn)麒零和銀塵已經(jīng)半蹲了在了尸體的旁邊。屋子里迅速彌漫起了一股腐爛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麒零抬起手臂遮掩住自己的鼻子,他觀察到這個人的身形較長,四肢健碩,在他身上裹著緊身的黑色短袍,他的雙手彎曲著,從皮膚的色澤和磨損程度來看應該比自己和銀塵年長許多,他臉上的五官像是被什么東西腐蝕了般,已經(jīng)難以辨認出他曾經(jīng)的樣貌,而他的脖頸和胸口處也被利爪劃破了許多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這個人的尸體太過于狼狽,麒零不知道該從哪搜起,他抬起頭想要求助銀塵時,發(fā)現(xiàn)銀塵正低頭凝視著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從他美麗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悲憫的光澤。
銀塵伸手在尸體上方輕輕的掠過,無數(shù)條銀白色的絲線像是復雜的根系沿著尸體的全身上下不斷的游走探索著。
麒零看到銀塵的絲線將這個人纏繞成了一個繭,他感到既震驚又很羨慕,他也嘗試著將自己的手掌放到尸體的上方。當他剛從爵印處催動起靈力釋放絲線時。卻突然看到在尸身上冒起了黑色的煙霧,呲呲的聲音中,那些傷口像是有生命般吞噬掉了那些銀線,并逐漸的撕裂開來,從血肉里面源源不斷的鉆出來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蟲。
“銀塵小心!小心這些甲蟲!”
麒零抬起頭緊張的查看銀塵是否躲避開了那些甲蟲,同時他抬起的那只手掌在本能反應下意外的制作出了一道橢圓形的風刃結(jié)界將尸體與外界隔絕了起來。
忠伯在躲避甲蟲時慌亂的逃到了門口,他的身體緊緊的貼著那扇雕花木門,他的胸膛因為驚嚇而劇烈的起伏著。但是他在看到麒零和銀塵都沒有受傷后勉強松了口氣。
麒零站起身踩碎了幾只四散逃亡的甲蟲,他有些疑惑的問背手站立在對面的銀塵:
“剛剛這是怎么回事?銀塵,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從他的身上涌出來那么多的蟲子呢?”
銀塵垂下目光,他凝視著那具尸體沉思了片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蔓延在他的胸膛里,他抬起頭,目光平靜的對那兩個人說道:
“他身上所中的邪術(shù)就是黑靈術(shù),而你們所看到的這些道道深而細長的傷口便是賞金獵人的手刺所留下來的。最令我所不解的是,在風源會有誰有這個能力雇傭賞金獵人阻殺皇室里的人呢?”
銀塵的目光移向了對面的麒零,他注視著麒零的眼睛說:
“麒零,你是否還記得我們曾經(jīng)和幽花在尋找天極前輩的樹林里所遇到的那些賞金獵人?!?p> 麒零點了點頭,他能看到在銀塵的眼睛里埋藏著沉重和憂慮的種子,似乎正等待著從這些詭異的迷題中破土而出。麒零單手抱臂仔細的想了想,他靈光乍現(xiàn),他激動的對銀塵說道:
“銀塵,你的意思是追殺他的賞金獵人是從天格派出來的嗎?可是你明明告訴過我,在風源是沒有像天格這種情報機構(gòu)的啊。而且殺害皇室中人可是重罪,難道說,是雷婭也來到了風源嗎?”
聽到麒零的話,銀塵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掌收起了那道籠罩著尸體的結(jié)界。其他人都驚奇看到剛才還噴涌而出的甲蟲,居然神奇的全都消失不見了。
銀塵半蹲在尸體的旁邊,他認真的掃視著那些被甲蟲所噬咬過的血肉模糊的傷口。他低聲說道:
“我剛才所推測的并沒有錯,這種陰狠毒辣的黑靈術(shù)與雷婭的手法較為吻合,而這些腐骨蟲被根植進他的體內(nèi)不僅是為了毀尸滅跡,同樣也是阻止我們找到隱藏在他身上的鑰匙。但令雷婭沒有想到的是。”
銀塵的聲音停了停,他抬起頭對麒零說道:
“你的風系靈術(shù)歪打誤撞的克制住了土系屬性的腐骨蟲,雖然他的肉身有所損毀,但是他體內(nèi)的靈魂回路卻意外完整的保存了下來,也許...最危險的地方恰巧便是最安全的地方?!?p> 銀塵的目光閃爍了起來,他在說完這句話后便復又低下頭,他伸出雙手平放在尸體的上方。
在他的靈力作用下,那具尸體的周身縈繞起了無數(shù)白色的光點,像是會呼吸的生物般隨著他手掌的擺動而溫柔的明滅起伏了起來。
看著認真操縱靈術(shù)的銀塵,麒零很想能幫上什么忙,他知道自己雖然沒有銀塵那么冰雪聰明,但是從銀塵剛才所說的話里,他也隱約的看出了些端倪。
麒零半蹲在尸體旁邊,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從他的手中幻化出了一方鏤空雕花銅鼎。麒零把銅鼎放在自己的腳邊。
源源不斷的黃金靈霧從銅鼎中朝著屋內(nèi)的各個方向擴散了起來,很快在銀塵周身和他的面前都氤氳著金黃色的薄霧。他身后的銀色長發(fā)浮動著無數(shù)金色的光點看起來斑斕而又絢麗。
銀塵的眼眸中流淌著溫暖的光澤,他雖然沒有看麒零,但是他知道麒零是在為自己補充體內(nèi)日益稀少的黃金靈霧,在風源越來越匱乏黃金靈霧的情況下,靈術(shù)師每催動使用一次靈術(shù),都會對自己的靈力和體力帶來巨大的損耗。雖然銅鼎的容量有限,但是里面所收集起來的靈霧在關鍵時刻或許可以保命。
他想起來當自己帶著麒零所經(jīng)過每一處地方時,麒零都會在他們歇腳的時候從爵印里釋放出這方銅鼎,他本以為麒零堅持收集黃金靈霧為了完成自己布置給他的任務。
可是當銀塵輕輕的抬起頭,看到對面的麒零對自己露出燦爛的微笑時,他意識到了麒零是真的關心和緊張著自己。
暖爐中的銀霜炭即將要燃盡,本就空曠有些寒涼的屋內(nèi),加上一具橫放在地面上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體,和兩個鎮(zhèn)定自若的對尸體進行提煉的人,背靠在雕花木門上的忠伯驚恐異常,他不禁渾身打了個哆嗦。
但是他還是盡力的克服著自己心里的恐懼走到麒零身邊半蹲了下來。銀塵瞬間收回了手里的靈力,他平靜的注視著黑衣人傷痕遍布的身體開始逐漸的消融為無數(shù)懸浮著的金色塵埃
。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耐心的注視著飄散在眼前的塵埃凝聚成為了一塊通體瑩白的玄鳥形狀的玉佩,麒零伸出手接起了那塊玉佩。
忠伯還沒來得及問出他心中的困惑,銀塵便開口對他解釋道:
“對于王爵和使徒來說,爵印是我們身體里最重要,但同時也是最為隱蔽的地方,同樣的道理,如果靈術(shù)師把開啟密匣的鑰匙熔煉進自己的靈魂回路里,雖然可以掩人耳目,但也需要他在承接下這項任務時便抱著必死的決心?!?p> 銀塵的聲音微弱了下來,他在說完這句話后便沉默了起來。
忠伯注視著此時正低頭沉浸在傷心難過中的麒零,他拍著麒零的肩膀說道:
“麒零公子,如今這天下動蕩不安,身為皇室中人隨時準備為風源百姓效力本就是分內(nèi)的事情,草莽之中尚有英雄,我們還需盡快用這把鑰匙打開密匣,才不枉費這位勇士的俠肝義膽之心?!?p> 麒零注視著手掌中的玄鳥玉佩低聲的嘆了口氣,銀塵從地面上站起身緩緩的朝著桌案踱步過去。
麒零看到銀塵已經(jīng)面色平靜的坐在了毛毯上,他便將忠伯從地面上攙扶起來,和忠伯坐到了銀塵的對面。
銀塵修長白凈的手掌將匣子輕輕推到了麒零的面前,麒零對他會意的點了點頭,那只匣子被麒零拿起來翻轉(zhuǎn)到底部的鎖孔位置處,當他把玉佩對準凹槽用力的扣下去時,所有人都聽到了機拓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響,
匣蓋墜落到了桌面上,同時從匣子里滾落出來一卷竹簡和和兩條用紅線串聯(lián)起來的竹片,麒零睜大眼睛,他伸手將竹片拿起來,放到眼前細細觀看著。
銀塵則將那卷竹簡放到左手掌心中,他的右手在竹簡上方施以了風系靈力。
竹簡上的光芒在猛然綻放后又立即黯淡了下去,銀塵注視著手中仍未被打開的竹簡不禁嘆了口氣。
“既然這送匣子的人不惜以生命為代價來守護著它,我們又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打開呢?銀塵,你今天可是失敗了兩次啊….別這樣,我就隨口說說…沒別的意思…”
麒零看著銀塵鐵青的臉龐和他似乎要懲罰自己的眼神,知趣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著羞澀又有些害怕的麒零,坐在一旁的忠伯無奈的笑了起來,他注視著麒零手中的竹片說道:
“你們初來宅院不久,還未去過藏書室,所有封存在藏書室里的竹簡都有著用來標記它的掛簽,而你手中的竹片我總覺得甚是眼熟,你不妨拿著它去藏書室中找一找,或許能夠找到對應的典籍?!?p> 麒零的眸光亮了亮,他抬起頭,興奮的望向銀塵。
聽到忠伯這樣說,銀塵沉思了起來,他心中總覺得事情來的太過于蹊蹺,到底是為了守護怎樣的神秘會動用死士,還要布下兩道防線。他一時也難以理清頭緒,而麒零又在緊張激動的凝視著自己。
銀塵靜下心來,他注視著對面的兩個人說道:
“既然我們無法打開竹簡,不如就順著線索找尋下去,這整件事情都與皇室有關,也許在天束家族的古籍中便記載了打開這卷竹簡的方法?!?p> 麒零十分贊同銀塵的觀點,但是他心中又疑惑了起來,他輕聲的問道:
“皇室的人為什么要送竹簡給我們呢?倘若幽花還在宅院里的話,那么這卷竹簡此時應該是在幽花的手中才對,難不成送東西的人是幽花在皇宮中的親戚?”
銀塵低頭沉默著沒有說話,但是從他的眼眸中滑過了像蛛絲般細密而又微妙的痕跡,忠伯的神色也有些沉重。
在麒零拍著腦袋冥思苦想的時候,忠伯向銀塵投去了尋求的目光,銀塵對他點了點頭。
忠伯提起茶爐上的紫砂壺倒了杯茶水,他將茶盞推到麒零的面前,緩緩的對麒零解釋道:
“麒零公子有所不知,在風鳴王上大病之后,朝野內(nèi)部便處于分崩離析的狀態(tài),后宮之中明爭暗戰(zhàn),覃貴妃為了躲避暗殺帶著襁褓中的四皇子逃離宮中,如今四皇子雖然重新歸朝,但是宮中局勢尚不穩(wěn)定,大皇子生性暴虐,并受控于白銀祭司而占得朝中優(yōu)勢?!?p> 忠伯在說完這些后便喝了口茶,銀塵接著對目瞪口呆的麒零說道:
“麒零,你有想過當我們戰(zhàn)勝白銀祭司之后就真的能天下太平嗎?若是沒有明君攝政,百姓受苦不說,其他三方疆域也必然會對處于無主之中的風源進行掠奪,到時候整個風源亦戰(zhàn)亂四起?!?p> 麒零似乎終于反應過來了,他突然覺得自己處于一種十分陌生的氛圍里。他低下頭慌亂的捧起那杯茶,很小口的品嘗著苦澀的茶水。
忠伯在看到麒零的神色有所緩解后,便拍了拍他的脊背,接著對他說道:
“幽花郡主從小便失去了親人,她雖然會耍些小孩子脾氣,但是天束家族的重任全都背負在一個女孩子身上,這些年她也仍然咬牙堅持下來了,你們是她的朋友,更應該多關心和照顧她才行?!?p> 麒零點了點頭,他一直都把幽花當成患難與共的好朋友,雖然她有時候是刁蠻任性了一些,但是她對自己的好,麒零還是能感受到的,他對忠伯和銀塵說道:
“你們盡管放心吧,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會保護好自己身邊的朋友,我肯定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幽花的?!?p> 看著麒零活脫的模樣,銀塵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此時將要入夜,窗外暮色籠罩,屋內(nèi)的光線也暗沉了下來,他伸手點燃了桌案上的油燈。
麒零的心中還有一個疑問,他不安的轉(zhuǎn)過身,輕聲對忠伯說道:
“所以…我們當前是和四皇子聯(lián)手來對抗白銀祭司嗎?”
忠伯猶豫著該如何對麒零解釋,正萬般發(fā)愁時,銀塵清冷的帶著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嚴肅的注視著麒零說道:
“這原本就是一場交易,四皇子將有關白銀祭司的重要訊息以各種方式傳達給我們,而我們在接受幫助的同時也要回饋與他,無論何事若能辦到必要傾盡彼此全力。”
麒零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承受過一次這樣的命運了,他并不害怕再多面對幾次,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至少這一次他已經(jīng)暗暗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竭盡所能的在對抗白銀祭司的過程中不讓自己再次遺失了銀塵。
忠伯站起身打算吩咐侍女準備晚膳,而藏書室將在戊時之后進入戒嚴禁閉狀態(tài),他詢問銀塵是否愿意趁此時隨自己前往藏書室。銀塵還未回話,麒零便站起來乖巧的對銀塵說道:
“銀塵,你照顧了我好幾天已經(jīng)很辛苦了,你就留在這里喝喝茶或者是逗逗鳥,我跟忠伯去藏書室就行了?!?p> 銀塵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房門被輕輕的關上了,兩道身影匆匆的消失在了長廊的拐角。
在麒零離開房間后,空蕩蕩的西廂房里只剩下了銀塵一個人,附著在落地窗和房門上的結(jié)界忽明忽暗的閃爍了起來。
他身姿優(yōu)雅的坐在那里,溫柔而又靜美,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并排放置著兩卷已經(jīng)攤開的竹簡。
他慢慢的轉(zhuǎn)過身注視著暖爐中的銀霜炭,溫暖的火光在他琥珀色的眼瞳中左右搖曳著,他靜靜地端坐在那里久久未曾挪動。
只有他握緊的雙拳緩緩的松動了些許。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從未有人能夠從他的身上探知到什么,他清冽的銀色身影就像是暗夜中那顆璀璨卻又遙遠的星辰,隨著屋內(nèi)即將燃盡的爐火而逐漸的暗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