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這段時間,方歆言對上秦黙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大的條件反射了,但心里還是不舒服,黑著一張臉被帶到了學生會辦公室。
“哥,明明是那個大嬸的錯,你別想教訓我們。”秦霄先一步搶下話頭,“還有,別跟人說你是我哥,不然我會被煩死的。”
秦黙坐在沙發(fā)上,并沒有理秦霄,看著盡量降低存在感,躲在秦霄身后的方歆言,不經(jīng)意間嘆氣,“出來?!?p> “干嘛?!狈届а愿杏X自己流年不利,怎么老是碰到秦黙,再往細了想,只要她和秦霄正常來往,碰到秦黙的概率理所應當會直線上升,以后還是注意一下比較好。
秦黙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為了嚇那女人,弄傷自己很得意?”
方歆言沒接話,隱晦地將左手藏當身后,秦霄知道她不想和秦黙說話,“歆言沒撞到頭,是裝暈嚇她的?!敝皇悄敲创舐暎膊恢朗窃趺锤愠鰜淼?。
“手肘,左手的?!鼻攸a有些無奈,不然那么大聲怎么來的。
秦霄立刻回頭拉過方歆言,“我看看。”
“喂,等下!”方歆言瞪著秦霄,這回沒把人瞪回去,秦霄卷起她的衣袖看到她手肘全是青紫色。
又在秦霄眼中看到了自責,方歆言很想扶額嘆息,這點傷過幾天就好了。
“萬一傷到骨頭,看你還敢不敢以為過幾天就好了。”秦黙起身越過秦霄看了眼方歆言的手,確定問題不大,“記著量力而行?!?p> “你怎么知道的。”方歆言認為自己的演技還算不錯,秦霄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撞到哪了,后來的秦黙怎么會知道,而且為什么她剛才在想什么,秦黙也知道。
秦黙抬眼看著方歆言,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一瞬間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傷到了哪里,“看你一眼就知道了?!?p> 方歆言突然戒備起來,難道他和自己一樣重生了,心底一陣慌亂,但感覺又不是很像,不過秦黙也很會演,她在他身邊一直以來都不曾看懂過他。
看著方歆言充滿戒備的眼神,秦黙目光微沉,也覺得說那話有問題,自己這是怎么了,為什么要去在意一個不相關的女人。
秦霄按耐住心中的酸澀,上一次的果盤,他發(fā)現(xiàn)歆言對秦黙的習慣很清楚,這一次他又發(fā)現(xiàn)秦黙居然能一眼看穿歆言的心思,要說他們以前不認識,換誰都不相信,可是又覺得很奇怪,除了柳池,秦霄從來沒見過秦黙對哪個女孩上心。
“我該回去做清潔了?!狈届а蕴铀频碾x開,不可能,如果秦黙也重生了,怎么會如此輕易放過自己,不敢去確認,她和秦黙的恩怨早已了結(jié),以后還是當陌生人比較好。
至于秦霄,方歆言默默嘆氣,如果因為秦黙的原因要避開他,一定會傷他的心,她重生一次,除了報復方子建,更想好好做自己,為自己活一次,她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秦霄對她來說是唯一一個不愿意去傷害的人。
內(nèi)心很糾結(jié),沒有答案更沒有辦法,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復雜。
如果當初她沒有遇到秦黙……
在徐慧的安排下,她再次被送到酒店,這一次她要陪的是一個房地產(chǎn)商,方子建要在建筑材料上動心思。
她孤身坐在房內(nèi)的化妝鏡前,那個時候的方歆言早已被方子建洗腦,把這樣的事當做自己唯一可以證明自己對方家是有價值的事,她并不是一無是處,只會給家里丟臉的那個人。
房外突然一陣嘈雜,她了然一笑,不知道又是誰家的富太太來這里抓小三了,過了一會門外沒了聲響,方歆言看了眼時間,還有一會。
房門卻突然開了,方歆言原本毫無波瀾的雙眸化為秋波,回首看去,隨即一愣,進來的是一個格外好看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會做這種交易的人,“先生,您走錯房了。”
男人并沒有任何回應,徑直向她走來,這時她才嗅到他身上濃厚的酒精味,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將手里的房卡放在了梳妝鏡前。
是啊,沒有房卡怎么會進來這里,她是怎么也沒想到,房卡就掉落在門外,更沒有想到剛才的嘈雜就是房地產(chǎn)商被他老婆抓回去的現(xiàn)場。
那天是柳池的忌日,秦黙最不愿碰觸的一天,被潘家設計來到這里,而這里是柳池當初承諾如果他和秦霄,誰先找到她藏起來的房卡,她就和誰交往,只是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了。
或許潘家只是想利用他內(nèi)心唯一的脆弱,讓他和在某間房里的潘家大小姐生米煮成熟飯,就不得不和潘家聯(lián)姻。
他是喝了不少,但卻十分清醒,卻在看見地上的房卡時,勾起了內(nèi)心深處的傷疤,于是他想進去看看,就算知道不會有柳池,也只能當心理安慰。
沒想到里面真的有一個女孩,她回頭看他愣住的模樣,現(xiàn)在看見房卡時疑惑不解的模樣,很可愛,很像柳池犯傻的樣子。
那一瞬間,他將這個女孩看做了柳池,情不自禁上去拉起她,抱進懷里。
方歆言確定她要等的不是這個人,那個房地產(chǎn)商怎么說也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她奮力推開他,可是這個男人力氣很大,僅僅是拉住她的手腕,她就無法掙開。
而他的懷抱越箍越緊,方歆言快要透不過氣,她腳一抬想要攻擊某部位,但秦黙突然往下一壓,直接將她壓倒在梳妝鏡前。
柳池絕不會拒絕自己,秦黙盯著下方的人,面色可怖。
方歆言用渾身的力量翻身滾下梳妝鏡,逃離了他的懷抱,抓起自己的包就想跑,秦黙先她一步攔在房門前。
他的目光越發(fā)的冰冷,像一把把冰刀刺在方歆言的身上,好可怕的人,她下意識跑向窗邊。
秦黙的雙眸陡然恐慌起來,一個箭步上前從背后抱住她,聲音開始顫抖,“危險,別跳。”
她并沒有跳窗的打算,但腰間上的雙臂也有些顫抖,方歆言想,他或許并不是壞人。
如果方歆言能預知未來,她是絕對不會在這一刻相信秦黙不是壞人,可那個時候,她還是相信了。
感覺到懷里的人不再劇烈反抗,秦黙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方歆言知道他肯定把自己當做別人了,不過他沒有進一步的意思,所以目前暫且先穩(wěn)住他的情緒比較重要。
她不曾想到,這個男人突然湊在她耳后告訴她,“我知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你要等的人也不是我?!?p> 酒醒了?這就好辦了,方歆言松了口氣,“所以,可以放開我了嗎?”
“你的名字?!鼻攸a并沒有松手,頗有耐心地等著回應。
“方歆言?!?p> 容易相信別人這一點,也和柳池那么像,秦黙閉眼緩和自己的情緒,松開了手,“秦黙。”
方歆言并不知道秦黙是誰,只當他酒醒了,能講道理就好,“既然知道找錯了人,那還不快走。”萬一那個房地產(chǎn)商來撞見了,她回家就沒好臉色看,更沒好果子吃了。
秦黙并未離開,只是走到陽臺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方歆言接到了方子建的電話,他告訴方歆言,今晚她是秦黙的了。
那時她才知道,秦黙和方子建把她當成了一個商品,隨手一個小合同,方子建就將她賣給了秦黙。
這個人,是惡魔吧,方歆言不思議地看著從陽臺走進來的秦黙,她擰了擰自己的胳膊,很疼,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現(xiàn)在,你等的人,是我了。”秦黙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如同惡魔低語,方歆言搖頭拒絕,“可你要找的人依舊不是我?!?p> 方歆言的話觸到了他內(nèi)心最不愿意提及的東西,秦黙猛地拉過她,原本冰冷的雙眸變得無比瘋狂,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被這股瘋狂灼燒,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以為她會死在那晚,沒想到還能看見太陽,秦黙已經(jīng)不在房間里了,方歆言跌跌撞撞地起來,收拾好自己準備回家。
卻沒想到酒店外守著秦黙的人,“方小姐,我送您回家?!?p> “不用?!狈届а詳嗳痪芙^。
但門外的人始終不讓,一直重復那句話,無奈之下她只好坐上秦黙準備的車。
只是行駛的方向并不是東珠別墅區(qū),而是秦黙的私人住宅。
原來她被永久的賣給了秦黙,方歆言不想待在陌生人的地方,她要回去,只要在方家,總有一天方子建會像從前那樣疼她,愛她,會變回小時候慈祥的父親。
離開了家,被關在這里,她就永遠也找不到自己的價值了。
永遠都……
方歆言滿頭冷汗,從噩夢中驚醒,她夢到了那個時候的事情,死死咬住嘴唇控制自己不要大叫出來,秦黙成了她的噩夢,就算那個時候讓他失去一切,但發(fā)生過的事終究無法抹去。
一直被控制著,活在秦黙給她準備的方寸世界里,黑暗,孤獨與不甘,在她心中凝聚成了恨意,為了保護自己,她不再反抗秦黙,做戲一般主動靠近他,也不再逃跑,獲得了他的信任與更多的自由。
她不相信秦黙的愛,也并不知道愛是個什么東西,但她知道,愛不會讓人只能感覺到痛苦,小時候媽媽跟她說過這樣一句話,愛就算讓人感覺到痛苦,卻也能在其中感受到幸福,說著這句話的母親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秦黙或許早就知道她對他所有的好,所有的遷就與關心都是假的,她表現(xiàn)出來的愛也是假的。
秦黙卻也愿意接受這樣的虛假,簡直有病,她和他都有病。
夢醒后,方歆言再也睡不著,也不敢再睡,害怕再次夢到過去的事,心底的傷或許并沒有因為她的死而愈合,只要秦黙還在,就仿佛永遠也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