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現場已經勘察完畢，血液DNA的檢驗結果最快明早出來，您看...”法醫(yī)姐姐說道。
馬如是手指夾著的香煙早已自燃到煙嘴處，還有少半根煙灰粘連著。
意識到有人同他講話的他這才恍然回過神來，站直了身子，與此同時手里的那根煙嘴落到地上加入了其他煙嘴和灰燼的隊伍。
“啊...勘察完了?！瘪R如是有些緩不過勁兒來，“發(fā)布通緝令吧，通緝劉全有（狗頭保命笑）?！?p> “我不是在問...”法醫(yī)姐姐欲言又止，心疼地點了點頭，“好?！?p> ...
心理診所。
許父看著低頭沉默著的許其清，嘆了口氣，“其清，你感覺怎么樣？”
“我沒事?！痹S其清回道，“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p> 他平淡著看著桌子，心中卻浮想聯翩。
那么多血跡...究竟做到了什么地步才能...
劉曉雅每天還要上學打工，卻一直沒有被發(fā)現...是那頭畜生刻意避開了會暴露的位置...可是，一個小女生的身上究竟能有多少不易暴露的地方？
許其清已經不敢繼續(xù)想下去了。
“不一樣吧?！痹S父突然道。
許其清愣了一下，“什么？”
“我說，這和你在書籍或電影里看到的感覺不一樣吧?！?p> “我本以為會是一樣，”許其清緊握的手發(fā)出聲音，“可...這種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痛...”他一下子軟了下來，癱坐在椅子上，“我才發(fā)現，當苦難降臨在你身邊，人人都無法豁免?！?p> 說完，父子倆都沉默了。
許久，許其清才又說道，“爸，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會去劉曉雅家里？”
許父卻搖了搖頭，“這個不需要解釋給我聽?！?p> ...
警局，審訊室。
一邊坐的是馬如是和另一名警官，一邊坐的是...許其清。
是他...許其清沒想到坐在馬如是旁的竟然是昨天晚上那位管理局的人，原來涉入警察也是他們解決超自然事件的方法之一。
竟然是他...衛(wèi)然也沒想到，坐在自己對面的竟然是昨天晚上行動的目擊者之一，為什么會這么巧？
“姓名，年齡，性別?！毙l(wèi)然問道。
“許其清，21歲，男?！彼卮鸬臅r候一直注視著馬如是。
他從老馬的眼神中讀出了一些東西，沒想到卻由衛(wèi)然直接說了出來。
“我是京城派來協助調查七二四連環(huán)殺人案件以及連續(xù)自殺案件的專家，可是我剛到這里的第一天便遇到了新的一起疑似殺人的家庭施虐案，所以，身為第一發(fā)現者的你總得跟我們講講你為什么會到那里去，又為什么會，”他看了一眼老馬，“把津港警局的隊長叫了過去。”
許其清皺了皺眉，嚴肅地說道，“劉曉雅是我暑假家教的學生，有一天晚上她突然給我打了奇怪的電話請假，我感覺到不對勁便去了她家。到了卻很久沒人應門，最后是她父親開的門并說劉曉雅只是生了病且已經睡了，她父親的舉動有些反常，但當時我沒多想便回了家?！?p> 衛(wèi)然那筆在桌子上有規(guī)律的敲著，發(fā)出“噠、噠、噠”的聲音。
“那你今天為什么要過去？還要帶著警察？”
“因為很奇怪?！?p> “奇怪什么？”
“自那天后她便斷了所有聯系。”
“也許只是不打算繼續(xù)上補習班了呢，我看她的家庭條件不好，又是...這種情況?！?p> “不僅僅是我，”許其清搖了搖頭，“我問了她所有的同學，都沒有任何的聯系。我還去了她之前打過工的地方，也是在那天之后便再也沒去過?！?p> “所以你懷疑她失蹤了？”
許其清生氣地錘了一下桌子，自責道，“都怪我，明明那天晚上就注意到了不對勁，卻偏偏直到現在...才...”
衛(wèi)然凝視了許其清許久，才合上了本子，“好，以后有需要我會繼續(xù)聯系你，請保持聯系暢通。”
說完，他便走了出去。
僅留下老馬和小許二人。
“總之，”馬如是虛了虛眼，開口道，“你先回家吧，看來上面很重視這兩起案件，估計你爸的顧問也不好弄了?！?p> “好的，馬叔叔?！?p> ...
許其清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fā)展。
他本以為即使會出現這樣惡性的發(fā)現后，也是為案件的突破給了一個方向。卻沒想到竟然有管理局的人插了一手，還是用的光明正大的身份。更巧的是，昨天晚上也是他對許其清進行了記憶清除的。
其實剛剛的談話很有風險，許其清不知道對方究竟有沒有發(fā)現了什么。
對方的問題是“為什么今天會帶著警察去劉曉雅家里”，重點是“今天”、“帶著警察”、“劉曉雅家”的原因。
對方看似重點在問后兩點的原因，實則不然。
他絕對認出了自己就是昨天的目擊者之一，雖然已經經過了記憶清除，但該做的檢驗還是要做。
然而許其清沒有被消除記憶，卻不能被對方發(fā)現。于是他在對話的時候使用了流氓邏輯，并引領著對方在談話的方向。這樣的話，表面上看起來是對方在問，許其清在答，其實是許其清在答他想讓對方問的問題。
許其清避開了“今天”這個重點，并著重講了“為什么帶著警察去劉曉雅家里”的原因。
好在正常人在面對審問時也往往會因為緊張的原因答非所問或答偏，而對方也沒有狠狠抓著“今天”不放。
總之這次的詢問算是風平浪靜地過去了，然而正如前面所說，許其清并不知道這究竟是真的風平浪靜，還是僅僅局限于表面。
...
“遙。”走在無人路上的許其清問道。
“有事說?！?p> “既然鬼物是陰氣留滯人間所成，那它肯定會害怕陽光吧?！痹S其清說道，“那么在白天里，鬼物們都生存在哪里？”
“行了...想要我找那個小女鬼就直說，拐那么多彎彎干嘛？”遙的聲音此刻聽起來竟有一些可愛。
“你在白天也能找到？”
“廢話?！毕乱幻氚翄蛇b上線。
...
“馬隊，血液結果已經出來了。”法醫(yī)姐姐急忙忙跑了過來。
“出來了？”馬如是有些驚訝，“不是說最快明天才能出結果嗎？”
法醫(yī)姐姐一手拍拍胸脯喘了口氣，一手把結果遞了過去，“我也不清楚，這好像是...”她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上面，又俏皮地笑了兩聲。
“好吧，”馬如是撇了撇嘴，“不愧是上面派來的...專、家。”
“房間內的血液DNA與劉曉雅吻合，確定是劉曉雅的血液無誤，而且...除了那些器具上殘留著的血液比較陳舊，房間內絕大部分的血液殘留時間不會超過15天?！?p> 看完的馬如是深深地嘆了口氣，“太好了?！?p> “嗯？”法醫(yī)姐姐有些疑惑，“什么太好了？”
馬如是閉上了雙眼，緩緩說道，“相比于長時間持久連續(xù)的施虐，我更希望她是一次性承受的。”他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至少在最后一次她便永久地解放了，而不是繼續(xù)在那暗不見日的狹小空間內承受著永遠沒有盡頭的虐待?！?p> “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一次性出那么大劑量的血，她還是有希望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毙l(wèi)然突然出現，拿過了血液結果，“而現在，我們只能想著如何找到她的...尸體。”
馬如是睜開了雙眼，凝視著衛(wèi)然。
衛(wèi)然無動于衷，繼續(xù)看著結果。
讓法醫(yī)姐姐空氣都有些凝固的幾息過后，馬如是又閉上了眼，并用手指揉搓著自己的晴明穴，“總之，現在先通緝劉全有，并尋找一下...劉曉雅?！?p> “不用了?！睕]想到衛(wèi)然直接回道，“劉全有在七月底就已經死了，這件事情先放一放，重點還是要放在連環(huán)殺人案和自殺案件上?！闭f完，他便走了。
又是沉默的幾秒鐘。
“那...我也走了？”法醫(yī)姐姐呆呆地問道。
馬如是點了點頭。
人都走后，他把整個身子都癱在椅子上，雙手在身上摸索出了香煙。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火紅的星光一直燒了大半。
呼。
透過濃濃的煙霧，他仿佛看到檔案上那個十分漂亮的女孩正在靦腆地笑著。
他何嘗不是希望她還活著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