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妖妖的主人,李祁峰心情很復雜,站在小巧的院子里,他抬頭看著天空中依然低垂著的厚重云層。
他現(xiàn)在用的手機號,是只有父母和少數(shù)幾個兒時玩伴知道的號。
而另一個工作用的手機,則靜靜地躺在他曾經(jīng)的別墅里。
他清楚地記得他生氣摔了那部手機,手機滑到了沙發(fā)下面,他一點兒想去撿起來的心情都沒有。
能夠想象,那個手機一定不少人打進電話了,不知道妖妖的主人還會不會打那部電話呢?
在他思緒萬千的時候,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闖進了院子。
那小伙子仰著頭,抬起下巴不客氣地問道:“你就是劉小舟帶回來的專家?”
李祁峰皺了皺眉,他什么時候變成“專家”了?
“是不是騙子???怎么看起來不像呢?”那小伙子自顧自地觀察起李祁峰來。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張臉,是在哪兒呢?”
“嗯,好像又不太像,畢竟只在新聞里看到過?!?p> 小伙子撓撓頭,很努力地想了一會兒,說:“啊,我想起來像誰了,就是那個混蛋李祁峰!”
李祁峰瞪大了眼睛,王雪琴昨天也表現(xiàn)出了對“李祁峰”的強烈厭惡,但他確實想不出來哪里得罪了王雪琴。
那邊還沒搞清楚,現(xiàn)在又多出一個莫名其妙的陌生小伙兒,他怎么也不能淡定了。
“李祁峰是怎么著你們了?”李祁峰本人問道。
“你不知道,他啊可壞了,他把……”
小伙子還沒說完,就被劉小舟打斷了。
她從廚房的窗戶探出頭來,問:“呀!真是你啊!我聽著聲音挺像的,你畢業(yè)了?”
劉自平?jīng)_她笑笑:“是啊,我們一屆的,當然是一起畢業(yè)了。本來我在外面公司上班挺好的,我爸非讓我回來考公務員,一天一天地催,頭都大了。”
“那好啊,挺穩(wěn)定的?!眲⑿≈鄞鸬?。
“你看我嬸,雖說現(xiàn)在大小是個領導,但天天顧不上家里,起早貪黑,哪里危險去哪里。我有點怕,我的覺悟還沒有那么高。”劉自平聳聳肩。
“你不就是怕苦怕累嗎?等你找到目標了,再苦也是甜的。”劉小舟笑道。
“你思想政治課上的不錯。對了,你煮什么呢,那么香?”
劉自平嗅了嗅空氣中彌散著的豬骨湯米粥的香味,樂顛樂顛地跑進廚房。
“這不是給你吃的,你出去?!眲⑿≈郯阉瞥隽藦N房。
李祁峰尋思著,得找個機會問清楚,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們,即便最后還是要自行了斷,也要做個明白人,呃,明白鬼。
“是時候把雞肉進去熬煮了?!?p> 李祁峰跟了進去,看了一下鍋里米粥的情況,將切好的雞肉倒入劉小舟奮力攪拌著的鍋中,說:“攪散。”
“好的?!眲⑿≈埸c點頭,認真地將雞肉攪散。
“乖乖!見了鬼了!”站在廚房門口的劉自平咂咂嘴說,“小舟同學什么時候那么聽話了?”
劉小舟扭頭賞了個白眼給他,惡狠狠地說:“你再多說一個字試試?!”
劉自平趕緊捂住嘴。
劉小舟朝李祁峰笑道:“這是我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的同學,劉自平?!?p> 李祁峰用鼻音回了個“嗯?!背瘎⒆云近c點頭,“楊秦?!?p> “我知道!”劉自平說。
在劉小舟犀利的眼神攻擊下,他又急忙閉上嘴,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劉小舟這才收回目光,放他一馬。
李祁峰看著鍋里再次翻騰起小泡泡的時候,灑了少許鹽。
這樣佐料放下去,馬上就消失在翻騰的氣泡中。
當雞肉被煮得發(fā)白的時候,李祁峰將蔬菜也依次倒入。
濃稠的粥上下翻滾著,破開的大小氣泡里,蒸汽混合了多層次的香味慢慢地升騰,彌散在空氣中。
劉自平使勁把鼻孔張大,嗅著香味濃郁的空氣。
單是聞著這味道,就令劉自平有些把持不住,涎水分泌旺盛。
離家?guī)啄陼r間里,吃的是工業(yè)化養(yǎng)殖的牲畜和大棚蔬菜,對于從小吃散養(yǎng)禽類、熟食家畜和農(nóng)家肥種的蔬菜的他來說,味同嚼蠟。
尤其是那些添加劑,味精、雞精……各種精,吃了口渴不說,還傷身體。
只有在每年寒暑假期間,才能回家好好地惡補幾頓伙食。
在思想上,他想留在那些像盒子一樣的空調(diào)房里,但味覺上,他還是更愿意回歸天然。
他自認為,對于吃,他是比較挑剔的。這也是他會答應爸爸回來的原因之一。
昨天剛到家,他媽媽就做了好多他喜歡吃的東西,他本以為那是天堂了。
呵,果然還是眼界太小了!
不管劉小舟兇惡的眼神,劉自平擠到桌邊,彎下腰,鼻子湊近乘在碗里的粥,猛地吸了一大口香氣。
“哇!要死了、要死了!怎么能那么好聞呢?如果再加點蔥花就完美了!”
李祁峰淡淡地說:“蔥蒜是禁止的。”
劉自平驚訝地問:“為什么禁止呢?”
“汪汪汪!”
還沒等李祁峰回答,一陣狗叫打斷了他。
原來,王雪琴遛完妖妖回來了。
妖妖一眼就看到有人在打它午飯的主意,三步并兩步?jīng)_過來,朝著劉自平大叫。
“妖妖!”
李祁峰叫了它一聲,妖妖馬上停止了狂吠,但是它又委屈又著急,圍著李祁峰小聲地哼哼。
“狗不能吃辛辣,所以蔥蒜是不放的?!崩钇罘褰又卮鹆酥暗膯栴},輕輕拍打了妖妖的頭,安撫它。
“原來那是給狗吃的呀?哈、哈哈!”劉自平尷尬地摸摸鼻子。
“你真是,跟狗搶吃的……”
劉小舟本是奚落劉自平的話,又突然想到昨天她和李祁峰還一起吃狗罐頭,越說越小聲,還別扭地瞟了一眼李祁峰。
“才逛了一圈回來,別急著吃東西,等一會兒洗個澡再吃吧?!崩钇罘迕f。
李祁峰跟妖妖說話,像是和它商量一樣,這樣的態(tài)度令劉小舟對他更生出幾分好奇。
“那我能嘗一口嗎?就一小口!”劉自平笑著問妖妖。
“汪汪汪!”
妖妖這次不僅聲音大,連牙都露出來了!
劉自平不由得抖了一下,說:“小氣!”
“那是給狗吃的!”李祁峰和劉小舟異口同聲地說。
兩個人說完,都回憶起昨天的狗罐頭,訕訕地低下了頭。
李祁峰暗暗抱怨:他們到底在想什么?發(fā)現(xiàn)我吃狗糧渡日了嗎?還是說,在這里,吃狗糧是很平常的事情呢?
王雪琴注意到桌上的粥,聞了聞,說:“里面放了什么東西,怎么那么香???”
“都是現(xiàn)有的食材,并沒有什么特別?!崩钇罘寤卮?。
劉小舟也忍不住舔舔嘴唇,說:“為什么都是普通的材料,你做的會那么香呢?”
李祁峰被問得愣了一下,他只是隨心所欲,并沒有刻意去做,要說有什么的話……
“大概是食材的處理和烹煮時機的把握之類的問題吧?”李祁峰也不是很確定,但也只能這么解釋了。
“你莫非是做狗食的天才?”劉自平露出了個夸張的表情說。
“呵?!崩钇罘甯尚σ宦?,“我家是開獸醫(yī)店的,我從小就做慣了的。”
“那也挺厲害!”劉自平朝他翹翹大拇指,“勞您費心再做一份……人吃的?!?p> “不會做。”李祁峰冷冷地說了一句,便帶著妖妖去洗澡。
劉自平氣得跺腳,自語:“這人真是要氣死我!”
劉小舟雙臂交叉抱胸,質(zhì)問劉自平:“說吧,你到底來干什么的?”
劉自平陪笑著說:“聽說來了個狗糧專家,他們派我來探探,哦不,看看?!?p> “還有呢?”劉小舟追問。
“還有……”劉自平摸摸鼻子,偷偷看了眼王雪琴。
王雪琴急忙說:“我去看妖妖洗澡,你們聊,呵呵?!?p> 她說完就趕緊離開了房間。
“還有什么,說呀!”劉小舟逼問。
“那個,你突然帶回來一個陌生男人,我,我得來幫你掌掌眼不是,要是你被騙了我怎么辦?”劉自平閉著眼睛說。
“你怎么辦?什么情況?。窟@關(guān)你什么事???”劉小舟怒道。
“你就是傻乎乎地,是我多管閑事了!”劉自平也惱了,氣沖沖地走出去。
在院子里幫忙給妖妖洗澡的王雪琴問:“自平,這就走了?留下來吃飯唄。”
劉自平勉強擠出一點笑:“我媽昨天煮了很多菜,今天不回去不行呢!”
看到垂著頭洗妖妖腿的李祁峰,正要邁出大門的劉自平頓住腳,問:“楊秦,你要不要來我家住?”
李祁峰挑挑眉,劉小舟從廚房窗戶探出身子,吼道:“劉自平你到底什么意思?”
劉自平抿抿嘴,說:“你們都是女人,留一個陌生男人在,怕是不太方便。”
劉自平說完,劉小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王雪琴臉色也不好看。
自知說錯話的劉自平急忙打嘴道歉,無與倫比地說:“我有口無心,口無遮攔……”
這時,突然外面有人喊:“有人跳河了!有人跳河了!”
幾人吃了一驚,急急忙忙朝喊聲傳來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