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云蕘這么說,邵明急忙搖頭否認(rèn):“不,沒有,我沒有?!?p> 云蕘置若罔聞,繼續(xù)問道:“我問你,在賞花大會之前,你是不是去過花城城外的馬牙坡?”
邵明眼神閃爍,“去,去過?!?p> “你去那做什么?”
邵明吞吞吐吐:“去看看花城,順便,順便處理我的私事?!鄙勖魃碜右欢?,少的可憐的那塊布就要掉下來,夙驍眼疾手快,拉回云蕘,輕輕蒙上她的眼睛:“乖,不要看。”
云蕘的眼前黑暗,從手縫中隱約透露出幾絲昏黃的光線,什么都看不見,眼睛上暖和的觸感,熨帖無比。夙驍只感覺到手心有一排排小刷子在掃,癢癢的,他忍耐著內(nèi)心的躁動,把心神從手上移開。
“馬崖坡外,死尸無數(shù),和你有關(guān)?!辟眚?shù)脑捚狡降?,卻蘊(yùn)含著無數(shù)威壓,邵明抬起頭看他,就低下頭,默默道:“有人要來暗殺我,我只是防衛(wèi)殺了他們?!?p> “再不老實(shí),我就直接閻了你?!辟眚攲Υ@種人,手段一向簡單粗暴。
邵明聽他這么說,頓時感覺下身一涼,驚慌道:“是有人來殺我,大概就在一個多月前,有一伙人找到我,說是在馬牙坡,會有截殺,讓我配合他們,就可以幫助我躲過一劫……”
夙驍面無表情的聽他說完,邵明交代的很詳細(xì),包括對方怎樣聯(lián)絡(luò)他,怎樣在反截殺之后離開。云蕘只聽到一聲悶哼響起,夙驍摟住她的腰,飛出了小屋。
云蕘倚在他的懷中,男子的胸膛寬闊,有著讓人心安的力量。云蕘抬頭,道:“邵明說的話…”
“信一半就好?!?p> 云蕘輕輕頷首,邵明從被抓醒來后,就一直表現(xiàn)出很怕他們的模樣,實(shí)則仔細(xì)分辨,就能看出他眼里暗藏的狡猾和陰冷。
有這種眼神的人,多半有所依仗,或者是野心太大。
邵氏錢莊,在花城財力龐大,在西楚亦是如此,他是邵家二公子,將來邵氏產(chǎn)業(yè),都會由他的大哥邵陽繼承,心有不甘才很正常吧。
夙驍落在一片幽靜的院落前,放開云蕘,一人腳步聲響起,迅速打開門,見是夙驍,說:“主子。”又看到云蕘,高興道:“主……云蕘小姐?!?p> 云蕘點(diǎn)頭,好笑道:“遲憶,幾天不見,你都滄桑了?!蔽輧?nèi)的紅菱聽到聲音,走出來看,聽到云蕘夸遲憶,就連忙走到云蕘身邊,高興的說:“小姐回來了?!?p> 云蕘輕輕點(diǎn)頭,視線又落在憶遲身上,憶遲支支吾吾,悄悄瞥向夙驍,才小聲囁嚅說道:“屬下,去了箐芳閣?!?p> 云蕘怔了一下,看向夙驍。原來,他讓自己不要著急,竟是已經(jīng)讓遲憶暗中去查探了。
夙驍用手輕輕揉揉她的頭發(fā),“先進(jìn)去?!?p> 云蕘?zhàn)?,夙驍為她倒了雪菊花茶,淺淺開口:“說吧?!?p> 遲憶站的筆直,恭聲稟告:“屬下進(jìn)入箐芳閣,原本是想著點(diǎn)箐芳閣的花魁盈兒,恰好花魁有客,不能接待屬下,于是老鴇給屬下安排了另一個姑娘水兒。結(jié)果,倒還真的讓屬下發(fā)現(xiàn)了一件怪事?!?p> 遲憶滿懷期待的看向云蕘,結(jié)果與空氣中另一道吃驚的視線相撞,遲憶撓撓頭,滿臉不解,主母身邊這丫頭,怎么回事,這么看著自己。
云蕘挑眉,示意遲憶繼續(xù)說下去。
遲憶想當(dāng)然忽略紅菱的目光,道:“屬下無意中提到盈兒,那個水兒似乎不太高興,屬下就順著她的話打探,順便塞給她一些姑娘家喜歡的飾品,她還說了一些盈兒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云蕘挑眉,先是看了夙驍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看著遲憶,“她說了什么?”
紅菱站在云蕘身旁,看著遲憶,眼睛里盡顯惋惜之色,主仆倆的反應(yīng)如出一轍。
夙驍不用腦子想,也知道云蕘的小腦袋里在想什么,哂笑不語,低著頭喝茶。
遲憶明顯缺根筋,大眼瞪向紅菱,還不忘繼續(xù)回稟:“那個水兒說,盈兒在箐芳閣三年,地位勘比老鴇,早就可以從良而棄,但是卻一直留下來。屬下旁敲側(cè)擊,水兒無意說漏嘴,說是為了某一個窮小子?!?p> 說到這,遲憶眉飛色舞,“主子,云蕘小姐,你們一定猜不到,那個‘窮小子’是誰。”
“是誰?”云蕘配合道。
“是會天賭坊的東家,人稱全爺,張全?!?p> “哦?”夙驍開口,遲憶立馬恢復(fù)正色,恭聲道:“張全,是盈兒的青梅竹馬,屬下問水兒,她是如何知道,她無論如何都不肯告訴屬下。”
云蕘?zhàn)旖俏⑽⑸蠐P(yáng),道:“這個倒是不重要,有生意的地方就有競爭,特別有一群女人的地方就更甚了。互相看不順眼,戳對方脊梁骨的事情,屢見不鮮?!?p> “重要的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抓住對方一條尾巴,就單從盈兒這條線,箐芳閣和全爺聯(lián)系也不淺,不過就算他有再多的尾巴,我也會給他一一找出來?!痹剖佪p聲笑了出來,“還真是想看看,到時候,他會以男人還是女人的姿態(tài)來面對我們呢?”
遲憶若有所思點(diǎn)頭,云蕘站起來,走到窗邊,紅菱見狀,機(jī)靈的拉著遲憶出去,屋子里留下云蕘和夙驍兩人。
深夜,晚風(fēng)拂過臉龐,遠(yuǎn)山即是深海,星光亦是時間。云蕘看的出神,夙驍走到她面前了她才發(fā)現(xiàn),云蕘側(cè)頭,夙驍?shù)膫?cè)顏在眼前,風(fēng)光霽月,白璧無瑕,五官端正雅致,丹鳳朝月,閃耀萬千光華。既有江南水鄉(xiāng)的情調(diào)儒雅,又頗具異域男兒風(fēng)姿。
云蕘看的癡呆,夙驍過來時,手里還拿一只杯子,他微微傾倒,一滴圓潤水珠落在指腹,抹在云蕘鼻尖。
云蕘心里有事,很快從旎旎情思里回過神來。在月光亮透的點(diǎn)映下,她的鼻翼仿佛掛著一顆晶亮的透明寶石,月光下的女子眼神朦朧,美的難以言喻,然而不等云蕘開口,夙驍就同樣側(cè)過身,與她同向站立在身側(cè),緩緩道:“云蕘,幽都婆婆,不在箐芳閣?!?p> 云蕘目光深遠(yuǎn),極目遠(yuǎn)望,說道:“如果在的話,你就不會帶我去其他地方了。”
云蕘回頭,認(rèn)真的看向夙驍,“我剛開始以為,婆婆是不小心被箐芳閣的人暗算,可是?!?p> “不是。婆婆是故意設(shè)計,落入別人擺好的圈套里的。而且,這件事一定與今天所見的邵明和那個女人有關(guān)?!?p> 云蕘想了片刻,又笑道:“看我,想什么呢?婆婆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不會害我們,我只需要全力配合她就好了。至于邵明,一個被舍棄的棋子而已?!?p> 夙驍用手輕輕揉揉她的頭,好笑道:“你那小腦瓜子,一天天盡想些沒用的,有時間不如多想想本世子?!?p> 云蕘嗔他一眼,“想你?什么時候不能看到你?”
云蕘笑容滿面,看了頭頂上鋪滿整個天空的繁星,嘆道:“睡吧,明天還有得忙?!?p> 夙驍輕拉她的手,握住,轉(zhuǎn)身回屋,一夜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