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天不仁蠱惑聽心 地?zé)o義朦朧見情 (柒)
眼看著一個個守兵被紅云吞噬,市令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猶豫不決。
冷星云喝聲道:
“這紅云是近于十二天都煞一類的大法術(shù),你們這些煉氣修士絕抵擋不住,還是趕緊退回金閣,死守到援軍來解決吧!”
所謂金閣是任何一座城池或門派最要緊的所在,緣為門派要害藏經(jīng)閣,后經(jīng)修士們?nèi) 敖?jīng)”為金,便統(tǒng)稱為“金閣”。
在失去城防或守山大陣后,金閣就是最后的防護(hù),也是整個業(yè)光城最堅固的所在。退守金閣就意味著放棄了城中的一切,是最后一道防線。
市令在城中雖然沒有家小,但在其居處卻有長年的搜刮所得,一時要他放棄,哪有那么容易。
可在冷星云一再的催促和描述自己這個從沒有聽說過的“十二天都煞”大法的厲害時,他也失了鎮(zhèn)定,終于率眾向金閣退去。
地上的包掌柜與店伙聽說,趕緊發(fā)瘋似地跑回了寶石齋,眨眼功夫又跑了出來,速度之快,也難為他一雙肥腿。
市令恨二人入骨,自然不能同意兩人隨自己退守金閣。
冷星云道:
“他二人了解叛軍底細(xì),先收押回金閣再說,以防不時之需?!?p> 聽了這話,市令才命守兵將二人押下。
包掌柜知道自己這條命是冷星云一句話救下的,趕緊移至鳴云二人身前,一面抽自己肥臉,一面陪笑道:
“都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適才冒犯了二位,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恕罪恕罪!“
說著,探手入懷,要將剛剛騙來的八斗車貨款還給了他二人。
冷星云冷冷看著他,并不接過,轉(zhuǎn)首與鳴云傳音入密道:
“這胖子身死不舍財,到此地步,還只想著把多得的錢退還了事?!?p> 鳴云心想,當(dāng)真是六月債,還的快??伤仓酪孕窃频男宰?,絕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們,自然也不會接包掌柜的靈石。
果然,見鳴云不肯收錢,包掌柜越發(fā)心慌,趕緊左右開弓,啪啪作響,把自己臉上險些抽出血來,哀告道:
“我這里還有兩架八斗車,正是二位所需,還請笑納。我包不仁萬分感激。”
鳴云想著八斗車是用來救人的,不再推辭,就手接過。
包掌柜這才心上一松。
冷星云不樂就這么容易將寶石齋的兩人放過,橫了鳴云一眼,但還是轉(zhuǎn)首與包掌柜道:
“你眼下唯一活命的機(jī)會就是趕緊將反賊的一切詳細(xì)稟報我們,否則市令大人要你死,我們可管不得!”
包掌柜也在擔(dān)心市令要殺他滅口,已將鳴云二人當(dāng)作自己活命唯一依仗,也不用鳴云催促,便竹筒倒豆子,說了個干凈。
原來在風(fēng)雩國所處的世界,有一門秘術(shù),可將修士體內(nèi)真氣汲取殆盡。因該法術(shù)傷動修道人士根本,自然被立為禁法邪術(shù),倘若被發(fā)現(xiàn),便是毀門滅道的大罪。
但只要有利,總會有人去做。
業(yè)光城流放近千罪犯,其中修士大有人在,城中管事,雖然在修行人生前不敢胡作非為,可等得道之士人將死道消時,便常常收取其元氣。畢竟事后是死無對證的事,也不用太擔(dān)心事發(fā)。
這包掌柜與市令就是一搭一檔,常常做下這不法的勾當(dāng)。市令提供“貨源”,包掌柜負(fù)責(zé)“辦貨”。雙方的利益勾結(jié)極深,不然也不會有先前包掌柜勾連軍曹陷害鳴云的一幕。
那汲取修士精元的法術(shù),因傷天和,禁忌極多。得到的元珠,因包掌柜修行有限,雜而不純,元珠的使用更有時限。但就是如此,也是千金難得之物。
若包掌柜只是與市令勾結(jié),也還算好。
可包掌柜利令智昏,膽大包天,私下里竟然還和眾囚犯有交易。其實,他從犯人們的身上賺的更多,畢竟流犯們處于弱勢,為了求貨,除了任其宰割,根本沒有議價的權(quán)利。
也正是如此,不久前叛亂的犯人們委托包掌柜花重金買了兩丸元珠。
掌柜的起先以為這些靈丸駁雜,其汲取的修士修為又不高,最多只是用于療傷之用,不會有什么差池。
哪知犯人們處心積慮,要的只是元珠本身的容器,解陽珠,之后便有犯人自毀散功,將自身精力精氣投注其中,轉(zhuǎn)化為元珠。
之后再由犯人中修為高絕者收納為己用,待功成升階時,趁著法云真雷沖破禁制,暫時恢復(fù)法力,再破了眾犯的捆龍鎖,終于造反。
而包掌柜與市令大人都被蒙在鼓里。
也許是囚犯們最恨包掌柜這樣敲骨吸髓的人渣,空中的紅云竟然遠(yuǎn)遠(yuǎn)跟了過來,彈指間功夫,就要追上。
包掌柜嚇的魂飛魄散,他一雙短腿能跑多快,轉(zhuǎn)眼就要被紅云包裹。
可眼看著他就要身陷重圍時,這家伙忽然拋出一件法器,落地后乘風(fēng)就漲,竟然是一架碩大的馬車!
鳴云看他空有馬車,卻沒有馬兒驅(qū)動,正在好笑。不料那馬車車輪下自動升起一團(tuán)云煙。
包掌柜拼了性命,也顧不得自己大腹便便,一個魚躍重重摔在車上。而那云車,竟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比起峨嵋二弟子的排云雙氣快的太多。
“這是……?!兵Q云不知那云車是個什么來歷。
前面奔逃的官兵們卻一個個驚聲道:
“云輦!這個狗東西竟藏有云輦!”
怒吼聲中,已有兵士冒險跳上了車,一腳就把包掌柜踹下了云輦??诶镞€罵罵咧咧:憑你也配乘云輦!
鳴云不解。
“師姐,這乘輦也有什么規(guī)矩嗎?”
冷星云白了他一眼。
“眼下大家都急于奔命,你還有閑心管這些?”
“呵呵,我也只是好奇?!?p> “左不過,這云輦要么是身份顯貴,要么軍人專屬之物。這貪心的掌柜不知怎么搜刮來的,自然惹人忌恨?!?p> 兩人對答間,只見不停的有軍士跳上了前方的云輦,轉(zhuǎn)眼竟然有幾十人掛在輦上。其速卻絲毫不減,看來,這云輦當(dāng)真是一件極佳的運輸法器。
至于那掉在地上的包掌柜,此刻除了摔了個鼻青臉腫,頭破血流,但還是又從懷里取出一物,丟在地上,眨眼變成一塊三尺來長,一尺多寬的玉板,又是一個埋身撲了下去。
只見玉板風(fēng)云呼嘯,負(fù)著胖大的包掌柜,竟然一飛沖天,速度絲毫不在飛劍之下。
鳴云贊道:“莫看這掌柜舉止滑稽,可求生欲望倒真是強(qiáng)得很。至于那可以飛行的云板,雖然狹小,卻速度驚人呢!”
說著,轉(zhuǎn)首等著星云指教,不想對方也正盯著空中載著胖掌柜的云板,惹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