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冷仙子從軍造木 周布政為民獻金 (柒)
只是接下來讓奇玉大跌眼鏡地是,冷星云又開了一長串的材物清單給他,要從他那里一一支取。
原來這一次以星云為首,與眾長老商議的事體甚多,單是營車這一項的花費就極其巨大。大小55輛車,說是行營之用,其實兼具著所有百姓的生活起居。
其中幾乎配備了所有行軍所需,如今只是初具其形,事后若要完善,幾乎是個填不滿的窟窿。雖然花費極巨,但冷星云另有深意。
原先的流民與業(yè)光城的難民一個比一個窮,要他們湊齊裝備,本是不可能的。星云也早預備了退爾求其次的方案,誰料到天上掉下來一個寶石齋,如今一應具體開銷,不找他奇玉這個看店伙計,還能找誰。
所以,奇玉這里的美夢還沒過一彈指,就被拉了回來,一項項的兌付星云所需,直到欲哭無淚。
冷星云很不習慣與凡人間的交接,耐著性子談了半個時辰,便再也無法忍受。可偏偏眾長老多日不見天師,一應的大小事都要請他們的主意。
尤其當聽到百姓們請求單獨晉見兩位天師的“無禮要求”后,星云更是不耐,大袖一揮:
“今日事到此為止,有事改日再議?!?p> 瞬間就把所有凡人打發(fā)。
鳴云笑道:
“師姐不必過分勞神,若覺得這些百姓繁雜……?!?p> 話音未落:
“我也不想多事,只是有些事不理,事后只會更多麻煩?!?p> “也不至于如此,這些人也是長年勞作慣的,事無巨細的指教,也許讓他們過于規(guī)守,難展自己才華,也讓師姐多勞心思?!?p> 星云嗤笑道:
“你知道1100流民中,有多少人認得字?從事的工匠們又分別來自哪些地方?他們的規(guī)矩度量有多少不同?指望他們盡展才華?你真是無知到要惹自己笑嗎?”
被臭罵了幾句,鳴云再無話說。
“算了,說這些你也不通不懂。我們還是去看一看當日你在這山腹里找到的修士遺蛻吧?!?p> 鳴云不知道自己這位師姐怎么對那具“干尸”會有興趣,當下領(lǐng)著,直下數(shù)百層斗室,花了不少時間,終于找到了干尸。
“怎么?你竟然沒有在這里留下禁制,隱藏這具尸體?”
鳴云疑聲道:
“有必要嗎?”
“也就是說,你一點也不擔心被頂上的凡人找到它?”
“有什么不可以嗎?”
冷星云沒有回答,上前抽出尸體腰上的白骨鞭。
“你連這個也沒有取走?”
“我又不會使軟兵器,再說,這人到死都拿著它,顯然是心愛之物,有道是君子不奪人之美?!?p> “哦,原來只要取這鞭子的都不是好人??磥?,我也不好妄動了?!?p> 鳴云尷尬道: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與這東西無緣,就放過一邊?!?p> “哼,為了救你,犧牲了幽萍,不惜與乾坤混沌之祖一戰(zhàn),你才得顯身與此異界。你從落神谷,經(jīng)萬丈深淵,似無頭老鼠一樣的向上亂鉆,好巧不巧,竟于無數(shù)個斗室中,找到這位修士的遺蛻,你還說與他無緣?”
“這個……?!?p> 說到這里,鳴云舌頭打結(jié),也在暗忖,自己是不是和眼前這具干尸有著逆天的緣份。想到這里,他才第一次認真打量起干尸來。
瞧衣著,應該是一位年輕男子,或起碼是一位修為精深,已經(jīng)可以駐顏的的修士。無風自動的法袍,顯示著他身份不同一般,也許背后還有著莫大的門派勢力。
但除此之外,再沒有什么可以顯示男尸身份的東西。
冷星云比他精細的多,仔細打量,發(fā)現(xiàn)男尸左手尾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說是戒指,其實細的如同一根銅絲,因是黃銅所制,不仔細看,幾乎難以查覺男子還戴著它。
“你去把它摘下來?!?p> “為什么得要是我?”
“難不成你要我碰一個臭男人的尸體?”
想想也是,鳴云只好上手去取。
沒想到,對方本是緊緊扣住的手掌,竟然應聲而開,待取下戒環(huán)托在掌中細觀,這才發(fā)現(xiàn)上面竟鐫有無數(shù)細微之極的符文。
即有符文,那就說明這是一件法器!
以鳴云的本事,自然是看不出這是件什么樣的法器,于是,轉(zhuǎn)身將戒環(huán)遞給冷星云。
不想就在他將戒環(huán)交給星云的一剎那,原本攤開的干尸手掌忽然收攏,把鳴云的一只手死死扣住。
“這干尸還沒死!”
二云的腦海里同時響起這個念頭。
可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隨著干尸手指扣動,鳴云只覺一股潛力從對方掌心,向著自己心頭攻至,任自己如何催動真力,也逼其不退。
遑恐之際,又覺兩耳一陣腫脹,耳道聯(lián)通顱內(nèi)腦海,這一痛非同小可,縱然是功力已近大乘的周鳴云也抵擋不住。
瞬時里,兩耳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又如灌了鐵汁鉛水一樣的劇痛難擋。禁受不住,少年人由不得放聲呼痛。
冷星云沒想到鳴這么不濟事,心有不屑,可手下卻趕緊應援,劍訣指出,傷恙劍已然分身而出,劍斬干尸臂膀。
不料,劍尖還未斬落,尸體忽然化為一坯黃土,迅速坍陷。
再看周鳴云已然痛苦全消,換了一臉茫然,眨著眼睛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堆黃土。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剛剛似乎有人對我說了很多話,只是內(nèi)容太多,我一句也記不得了!”
冷星云聞聲險些沒被氣死,追問道:
“就連一句也記不得了嗎?”
鳴云皺眉想了想:
“好像記得一句?!?p> “說了什么?”
他好像說了句:
“很好!”
“很好?好什么?為什么還是很?”
“我不知道啊,他說的內(nèi)容千軍萬馬一樣從我腦袋里穿過,我能記住這一句已經(jīng)是很了不起了!”
“你說你這樣還很了不起?”
鳴云尷尬一笑:
“我自然不能和師姐您相比,要是剛才被握手的是您,那一定記得好些東西?!?p> “哼,我寧死也不要臭男子的手握著我?!?p> 鳴云點了點頭,心道:
“真要是被握住手掌的是你,那這干尸一定不會說‘很好’,而是‘很糟’了!”
為了盡快彌補自己什么都記不得的糗事,鳴云指了指戒環(huán)道:
“似乎是東西里面有些功法一類的文書?!?p> “那怎么打開它?”
“好想說起過,不過……?!?p> “不過又被你忘了?!?p> 被逼無語,鳴云只能大大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