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燕看著明亮的新房間,有些不適,侍奉她的婢女小魚還以為她不滿意,急忙說著:“要是要是小姐您不滿意,可以換房間的!”
鄒燕只是說著:“不用的,不用的,這兒很好,你是干什么的?”
小魚有點搞不清楚了:“我,我是來服侍你的呀!”
鄒燕顯然很不能適應:“我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不需要婢女!”
小魚聽的一愣一愣的,哪有小姐不要人服侍的,這是什么道理。
“總之,我一個人獨自待在這個院子就好。”說著,便推著小魚出去,關上了門。
鄒燕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看著紫色紗裙微微浮在地面上,若隱若現(xiàn),甚是好看,默默念著:“大戶人家連衣服都是如此?!?p> 鄒燕并沒有認真看這間房屋.,她鮮少見過如此氣派的屋子,心中更是失落之至,越是光鮮亮麗的東西越讓她覺得從前的生活離她開始越來越遠,想到這,就想到爺爺的死去,一時心口便開始作痛,莫大的失落感涌上心頭。
良久,鄒燕在房間呆的實在是無趣,便出去到處逛逛。
恰巧望見掃大院的老仆,一陣風襲來,把鄒燕身上吹得全部都是灰塵。老仆只是望著她,似乎沒有半分歉意:“你可知,你的到來,這個家根本沒有幾個人歡迎你!”
鄒燕見老仆話里帶刺,弄得她滿身灰塵卻沒有絲毫歉意,便對她沒有好感,鄒燕在江湖流浪慣了,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從不拖泥帶水。
她將老仆的掃帚扔向別處,用她可以控制的力度將老仆翻倒在地,讓她受些疼痛,卻沒有真的害她的意思。老仆何時被小輩這樣欺負,誒呦誒呦的叫著。
其它仆人陸續(xù)趕來,都來指責鄒燕。鄒燕并不在意:“老仆說我來這個家,根本沒有人歡迎我,她這話是你們的歡迎之道嗎,她言語上對我不敬,我恰好是個習武之人,自然要用習武之人的方式解決問題,對你們也是一樣,她得慶幸,她年紀大了,不然,卻可不會只是這樣!”
原本過來為老仆報不平的,卻被這樣警告,便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有一仆人偷偷去向閣主告狀,閣主只說關于鄒燕的事不必向他匯報,他并不關心,也不在意,更不過問。仆人見閣主也沒有懲戒的意思,只能自討沒趣。
鄒燕就這樣在賞月閣安定下來了,每日潛心練劍,她的住處沒有仆人,她也不準有人經過,四下無人,也算賞月閣最清靜之處了。
待的久了,賞月閣的情況鄒燕也摸了個七七八八。
賞月閣的男子癡情至極,每一代的閣主若是戀上一位女子,此生便也只有她了,而且,賞月閣還特別注重女性,若是和閣主成婚的女子,將擁有比閣主還大的權利。
這一代閣主便是如此,只有賞月夫人而無妻妾,賞月夫人除了成婚前生的女兒外,成婚幾年后又生下一個兒子,潤澤,現(xiàn)今八歲。后來賞月夫人便不再生了,她隱隱聽到一些碎語,說賞月夫人的身體并不好。生下公子后身體更是羸弱。
后來,但凡認識鄒燕的人都喚她潤雨,她也就完完全全接受這個名字,潤雨。
時光荏苒,一眨眼,五年過去了。
賞月夫人沒有逃脫病魔,在一個平靜的早晨安然去世,那是賞月閣最悲痛的時刻,葬禮如期而至,賞月閣閣主從此閉門不出,一心只管江湖事務,不問家事。年僅十歲的潤澤一下子沒有了母親,連父親都不再過問,潤雨知道自己虧欠賞月夫人,在這種時候越要承擔起責任,便請示賞月閣閣主將潤澤接到她處,由她管理閣中事,由她照顧潤澤。閣主沒有言說什么,也算是默認了。
因為潤雨向來清冷,管理起閣中順風順水,那些仆人都知道她不能輕易招惹,也不近人情,所以甚是聽話,賞月夫人剛剛去世,也沒有人愿意在這節(jié)骨眼鬧事。
唯有潤澤不愿接受潤雨的善意。他趁潤雨轉過身去,用盡全力咬著潤雨的手臂。
潤雨并沒有喊疼,只是任由他撕咬,若無其事的看著。
潤澤看她沒有反應,停下朝潤雨大喊:“你是什么東西,配做我的姐姐,我真正的姐姐已經不知去向,之前,唯有我母親袒護你,現(xiàn)今,我母親已經歸西,你竟還有臉待在這里,你不是武功很厲害嗎,怎么不還手啊?!?p> 潤雨仔細看著這個孩子,皮膚白嫩,眼睛像極了藍湖的夜色,深邃而悠遠,只是眉宇間透著切實的怒氣,使原本清俊的面容添了戾氣。嘴唇薄似清紗,鼻子卻高挺著,潤雨暗暗思量:“若是長大,怕是禍害不少小姑娘?!?p> 潤澤并不知道潤雨在打量自己,只是怒氣的看著。潤雨已經打算像個母親一樣照顧潤澤,又怎會因為他的孩子氣而動搖半分呢。
她溫柔的看著潤澤,像賞月夫人當初關愛自己一樣給予潤澤關愛,潤澤看到這樣的潤雨不免有些失神,潤澤曾經遠遠看過潤雨,只覺得她清冷無比,不好親近,又因為她欺負老仆,心中更是不忿,后來偶有接觸,潤雨更是不曾搭理旁人,只自顧自的。父親曾和母親說潤雨的心思深沉,笑容僵硬無比,并不是良善之輩。
今日一見,潤澤愈發(fā)覺得潤雨和自己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覺得自己做的的確過分了,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愿突然轉變態(tài)度,只得繼續(xù)怒氣相對。
“潤澤,我來教你武功好不好!”潤雨突然說道。
潤澤即便心中已經有所動搖,但還是甩過頭去,違心的說:“我自己有老師,何苦再跟你學!”
潤雨摸著這孩子的頭,笑著說:“多學一樣,也不吃虧,不是嗎,我的武功是我爺爺給我的,他的武功此生只傳給過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我,還有一個,聽我爺爺說應該是死于江湖之中了,那如今,這世間只有我一人會這武功,如何?”
潤澤故作傲氣:“武功可以學,姐姐我不認!”
潤雨眼笑眉舒:“好,一樣一樣,慢慢來。”
潤澤看到這樣的潤雨,更覺溫暖,從某種意義上,他已經認同這個姐姐了。
在江湖中,人們并不知道潤雨不是賞月閣的親生女兒,而在賞月閣,這卻是公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