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人一直哭,嚶嚶抽泣,惹人心疼。薛夏身邊突然出現(xiàn)兩個人,一個一身女裝的木耳,一個則是艷姑船上的紫燕精。
木耳揉揉眼睛,看到薛夏,終是忍不住的說到:“主子,可算見到你了?!?p> 薛夏一把攀上他的脖子,好哥們一輩子一起走的樣子說到:“你也喝了碧螺酒?”
木耳點頭。
“公子,又見面了?!弊涎嗑f。
薛夏回他一個禮。這紫燕精閑來無事,喝了碧螺酒成了一個打醬油的過客,來看著不知道誰的夢里的花開花落,云卷云舒。
薛夏瞧看他們是在一個熟悉的地方,這地方……好像是艷姑的船,又好像不是,匆匆朝外走去,最終確認不是艷姑的地方。
自外走進來一個老侍女,侍女的肩膀上站著一只翠綠色的鸚鵡,鸚鵡的眼睛很特別,晶瑩剔透的很,低頭望著老侍女問道:“莘書莘書,他們是誰?”
呵呵,他們是誰啊?莘書的老侍女愛憐的摸著鸚鵡的頭,溫柔的說到:“他們是客人,遠方來的客人?!?p> 鸚鵡沒再說話,老侍女望著他們,原本臉上的微笑瞬間煙消云散,臉上就像上了一層霜雪一樣:“客人們找誰,為何不請自來?”
“我們……”
“江娘子,我們找她?!碧舴蛘f到。
老侍女又冷冷看了一眼他們,將門打開了一條縫,江神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身素白的縞衣,臉上掛著淚痕,想必剛才聽到的哭聲就是她的吧。
“薛公子,你們來了。”江娘子道。
薛夏點頭,這江娘子還看不出來她是個女人。
“你們隨便坐坐吧,莘書,上酒上菜?!?p> 老侍女點頭,端來酒菜,滿桌子芳香。江娘子大約對大家心里仍舊有所防備,吃酒的時候不愿多說話。
薛夏替她倒了一杯酒,江神感激,喝到桌上的諸位都七葷八素的醉意的時候,她起身離開了。薛夏躺在挑夫的手邊休息,挑夫手脖子處帶著的飾品咯著她了,將她從睡夢中弄醒,她起身出去透口氣,在船頭,看到江神半躺著拎著酒壺依舊喝酒,薛夏好奇的走上前去,坐在她的身邊,望著頭頂?shù)囊粡澬略?,誰都沒有說話。
薛夏猜測江神肯定有秘密瞞著他們,沒有秘密的人是沒有夢境的,就比如說紫燕精,就是個純打醬油的貨色。
當然,這個世界允許秘密的出現(xiàn),很多人需要秘密的依傍才能夠順利無險的度過著波瀾起伏的一生。
“你們?nèi)胛业膲簦绻也辉敢獍衙孛芨嬖V你們的話你們永遠都不可能走出夢境?!?p> 什么!薛夏嚇了一跳,她確實才知道還有這個事情,早知道這樣子的話她就不會和茶酒了,太荒謬了。
“我?guī)闳€地方吧。”
話音落下,薛夏的手脖子被她一掐,只聽到耳邊響起:“公子,你的手腕子可真是細。”
可不是嗎,她的頭發(fā)絲兒細,手腕子也細細的。
恍惚之間,腳落在地上,泥地踐踏起來格外的安心。薛夏抬頭看到面前是一扇大戶人家的房門,門上有用漿糊糊的對聯(lián)。
有屋子里的丫鬟出來倒水,水差一點潑到他們腳上,那丫鬟說了一聲對不起,之后回了屋子。
“你知道這一家人姓什么嗎?”
薛夏搖頭。
“這家人姓焦,里面有個焦老太爺,焦老太爺又三個孩子,其中有個叫做焦良君,他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這個故事里的大惡人?!?p> 薛夏安靜的聽著江神的話,她說她要說什么故事,來到這妖都的人家怎么說起故事來了呢?
但是很多故事含沙射影,聽聽也好。
“從前有一個很傻的神仙,她每天夜里都要跑到天河里去撿星星,我們都知道,星星不過是一些發(fā)光的石頭,不要也罷,但是她卻覺得天上石頭特別,特別在哪里呢,特別在天河的旁邊駐守著一個漂亮的神仙,這神仙不吃飯不喝水,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長得好啊,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有比那個神仙長得更加好看的了,她日日去撿星星只不過是為了跟他說上一句話,可是她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話,有一天,意外發(fā)生了,公子,你知道那個意外給那個傻傻的女神仙帶來什么傷害嗎,讓她這輩子再也不敢再去天河撿星星了。”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那真是一個單純的近乎有點傻的女神仙,反正薛夏是這么覺得的,如果是她的話,一定跟那個駐守天河的神將認識,又沒有什么別的壞心思,大家認識一下不是挺好的嗎。
“那個女神仙被一顆即將隕落的星星砸傷,落在了妖都,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人給,給玷污了?!?p> 神啊,這么勁爆!哪個該死的家伙竟然趁人之危,給他一招猴子偷桃,讓他從此斷子絕孫。
“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的女神仙再也不敢再去天河撿星星了,因為已經(jīng)沒有資格了。她已經(jīng)不純潔不干凈了?!?p> “可是這又關(guān)焦良君什么關(guān)系?”
“你聽我慢慢跟你說,這事情也是從焦良君那里知道的?!?p> “焦良君原本是焦家排行老大,他底下還有兩個弟弟,按理說生在大院子的孩子理應(yīng)做事規(guī)矩,行為純良,畢竟是大家大戶的,但是這個焦良君卻不是這樣的,焦良君年少的時候就會欺負鄰居家的孩子,在孩童之中就是老大,長得再大一點的時候,不愛看書,喜好美酒,村社所有的美酒不少都被他喝過,打酒的老板娘也被她用污言穢語占過不少的便宜,這樣的孩子卻平平安安的沒有生過什么大病,這樣的孩子怎么會不生什么毛病呢,公子,我年少的時候但凡做了一點什么缺德事總會倒霉,因為心里不踏實,他怎么會如此高枕無憂。他再大一點的時候,焦老太爺就讓他讀書,他在私塾讀書的時候總是不認真對待,打架逃學,可是每回大小考試他總是拔得頭籌,有人開始說他是天才,盡管他看似厲害,但是卻不愿意涉足官場,他喜歡商業(yè),可是,焦老太爺卻沒有將萬貫家業(yè)交給他。他嗜酒成性,最終釀成大錯,終是將一個女神仙玷污,公子,他怎么敢!那神仙是天上的無瑕美玉,是人間的富貴花,高貴不可侵犯,可是卻被他,妖都的一個凡人玷污,他何德何能?!?p> 江神已經(jīng)泣不成聲。
薛夏不敢再說什么,她傷心難過,她所遭受的一切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體會的。
有公子從門內(nèi)出來,一身灰色的棉布衫,一臉疲倦,好生狼狽,看到薛夏他們的時候大吃一驚,那眼睛一直黏在江娘子的身上。
江娘子覺得厭惡,覺得惡心,別過臉去。
“江娘,你……身體還好嗎?”那男子溫言。
江神無話可說。
薛夏可還記得當初她問她:“如果有人奪走你最重要的東西你要怎么辦?”
“那就殺了他!”
“江娘子,要不然我離開你們說話?”薛夏說到。
“不必!我與他無話可說?!?p> 焦良君想要上前過來拉江娘子,江娘子手臂一錯開,擺脫了他的手指。玉一樣好看的手懸在空中。
沒想到焦良君竟然長了一雙這么好看的手,其實他這個人長得也不錯,只是可惜了,江神心里已經(jīng)住了一位潘安君,焦良君這樣的人,這輩子恐怕再也沒有什么希望了。
“江娘,還在恨我嗎?我對你是真心的,我……”
“閉嘴,別再說了,說的再多只是會讓人覺得好惡心?!?p> “……”
他的心好疼,世界的所有人都這么對他,他的那些弟弟,他的父親,他的鄰居,甚至打酒的老板娘,他們都這樣子看待他,現(xiàn)在連他長這么大唯一喜歡的一個姑娘也這么對他,世界還有什么活著的樂趣。
她現(xiàn)在要多恨他就有多恨他,恨不得生吞活剝,恨不得……為什么要闖入她的世界!
他沒來之前,世界美好,充滿希冀,他來之后,滿目瘡痍,什么都死去了。
“我請你們到我最喜歡的酒館喝酒吧?”
他發(fā)出邀請。
她扭頭要轉(zhuǎn)身,薛夏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袍,“江神,去吧?!?p> 江神吸了吸鼻子:“罷了。”
薛夏跟著他們,不知道為什么,覺得這個焦良君有點奇怪,說不出來的一種奇怪,總是覺得他心里裝著好多的事情,覺得這個人并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的紈绔。
小酒館門前一棵歪脖子樹,枝葉非常的茂盛,酒館的老板娘見到焦良君帶著兩位小娘子過來,非常的歡迎,熱情的招待:“阿良,可從來都沒有看到你帶人過來?。 ?p> “老板娘,拿你最好喝的酒?!苯沽季难劬锒际切θ?。
“等著!”老板娘片刻端來一壇酒,酒香撲鼻。
焦良君給他們倒了一碗,自己首先悶了一碗,瀟灑的擦擦嘴角。
薛夏端起碗輕輕的抿了一口,微辣。江神沒有動。
“江娘,我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江神緊緊握住手掌,目光冷冷的望著他。
“酒已經(jīng)喝完了,告辭?!?p> 待薛夏他們起身要走的時候,看到酒館里的老板娘正在默默擦著眼淚。
江神帶著她回到了她的船上,船上的人已經(jīng)酒醒了。
木耳來到她身邊,詢問道:“主子,你到哪里去了?”
“我啊,我出去辦點事,沒事?!?p> 老侍女莘書正在船頭逗弄她的鸚鵡,薛夏搬著一張小椅子來到船頭,日光照射下來,沐浴在陽光下格外的舒坦,她靜靜的看著那老侍女和鸚鵡。
記得艷姑船上的那只鸚鵡的眼睛就好像悶了一層灰塵一樣,沒有現(xiàn)在的晶瑩剔透,看著老侍女的時候,十分的有靈氣。
而它的主人,原來的主人就是一個老侍女。
老侍女手里拿著一根羽毛在翠綠鸚鵡面前來回的搖擺,鸚鵡聲音充滿了埋怨:“莘書莘書,大壞人,不喜歡你了!”
“不喜歡我了?”
哇塞!這是老侍女的聲音嗎,為什么這么溫柔,薛夏有點無語,這主仆二人,一物一人,未免感情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