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此事過于蹊蹺,斷不可草率行事!”
齊文英的突然死亡,引起了整個齊家的人心惶惶,齊宣儀作為宗主必要扛起此事,待小廝將齊文英的尸身抬進靈堂妥善收存之后,齊宣儀站在齊懷楠身邊,不斷強調(diào),不可這般輕易對待。
齊懷楠作為齊文英的親弟,在其位列宗主的這些年當真受了不少氣,如今世事皆變,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任人宰割的孩童,眼底帶恨,心思不純。
“宣儀,為父懂你的心情,眼下我又怎能不氣,但你明白,如今是個什么境況,若是堂而皇之大張旗鼓的去調(diào)查,難保不惹得七宗埋怨與動怒,在者這兇手本事精絕且手段殘忍,我們并沒有確切的人證物證,只怕會是大海撈針,所以……”
“父親!”齊宣儀皺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您竟想要壓下此事么?如此,齊家的顏面何存!”
齊懷楠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雙手背在身后,態(tài)度堅決:“為父的意思,難道你要拒絕么?”
“父親,如今我才是齊家宗主,這些小事,就不由父親做主了!”
說完,齊宣儀恭敬行禮,打算就此離去,誰料竟被守在門邊的幾個小廝攔住了去路,雖說眼下他們并不是自己對手,但若真動起手來,怕是就要引起其他家族的反感及誤會。
齊宣儀回眸,不解的看著他:“父親是何意?”
“儀兒,父親如此做,都是在為你好。”齊懷楠小心上前,沖那幾個人使了個眼色,并裝作厲聲訓斥“你們這些沒眼力的,竟還敢攔宗主的路!”
這番話,皆是說給齊宣儀聽得,她自然明白,并不答話,齊懷楠見此,重重嘆了口氣繼續(xù)苦口婆心的勸道:“你已經(jīng)是齊家宗主,當然不可婦人之仁,你又心善,難保不被人暗算,被人騙了去,為父這是在想辦法幫你,你如此聰慧一人,怎么會看不懂呢!”
齊懷楠將她按在座位上,將這幾十年齊家經(jīng)歷的辛酸苦楚一股腦的拋出,渴望能獲得她的理解,齊宣儀是個心軟之人,如此性子本就不適合宗主之位,奈何圣器的選擇無法逃避,齊懷楠便也是認準了這一點,遂對她嚴加管教,在外人看來,他儼然成為了唯一的正主。
“所以這件事,無論多悲痛,也只能暫時壓下,萬一真的查出兇手,和其他六宗的關(guān)系,只怕會……”頓了頓,他的眸子里已是貪欲“只有我們將這件事當做天災,來獲得其他宗族的諒解和關(guān)心,日后若有他事,也會以此來獲得他們的支持!”
齊懷楠的目的明確,畢竟和姜家這些年的矛盾愈演愈烈,誰都不知日后會不會兵戎相見,若以此事獲得同情,順帶將矛頭指向姜家,說不定真的會引得其他宗族的同情心泛濫,到那時就皆是自己的盤中餐了。
齊宣儀自然未能想的如此長遠,聽到齊懷楠滔滔不絕的講述,也只能勉強點頭表示贊同罷了,實則內(nèi)心,還是無法釋懷,只不過她的性子也僅限于此,再不能前進一步。
這些事被齊依依看在眼里,她皺起秀眉靜靜看著齊懷楠,竟無意間瞥見了他隱藏起來陰森可怖的冷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默默向后退了幾步。
齊依依的印記出現(xiàn)時間略微晚了些,是在七歲那年,已經(jīng)懵懵懂懂的知道世事滄桑,只是在那些日子,唯一印在腦海里的名字,只有那個已經(jīng)進宮成為妃子的齊靜翕,而作為宗主的齊宣儀,卻仿佛從來不曾在齊家人的腦海里刻上姓名。
那些都讓齊依依覺得,成為宗主,不過是換個成為傀儡的方式罷了,榮華富貴和身家顯赫,才是齊家人真正需要的。
齊依依的性格,至此形成,她冷漠淡然,她高傲自負,她不相信任何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便是她能安穩(wěn)度日的生存法則。
只是而今,發(fā)生如此重大的事,齊宣儀身為一宗之主,卻連做主的權(quán)利都沒有,齊依依不禁冷笑,并為她帶了些許的悲哀。
“那父親,葬禮何時舉行?”齊宣儀穩(wěn)定心緒,小聲問道。
齊懷楠的視線向外看去,便不巧的看到了正打算離開的齊依依,高聲喝道:“依依,這是要去哪里???”
“祖父……”齊依依恭敬俯首,抬頭直視他“依依不過想來看看,是否有什么能幫得上的?!?p> 齊懷楠欣慰的笑笑,朝她走了幾步:“依依真是長大了,若你父母再天有靈,定感欣慰?!辈林劢且绯龅臏I水,齊懷楠開始說正事“既然你來了,祖父有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先宗主去世,葬禮便安排在今晚酉時一刻,你派幾個機靈的,去各家傳遞消息,可別誤了?!?p> 齊依依詫異,正欲反問,被他直接擋下:“其他事情不是你該操心的,盡快去辦,祖父也還有更多事要去安排,依依懂事,就應該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吧!”
看到他眼底的堅毅,齊依依知道自己應該守口如瓶,保持緘默,索性點點頭,快步出了靈堂。
符昀和希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面面相覷,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齊懷楠竟然辦的如此草率,甚至有種想要馬上處理的意思,片刻之后,符昀冷笑:“看來齊家宗主的日子,并不好過啊?!?p> 希夷一愣,看著他反問:“師父是察覺出什么不對了么?”
符昀依舊冷笑:“還記得那日進詠闡淖,全程都是齊懷楠做主,甚至連后來的饗宴,也皆是齊懷楠在背后操縱,再到如今先宗主去世都能辦的如此倉促簡陋,可想而知。”
“如此說來,這齊懷楠當真有司馬昭之心了。”
符昀偏頭看了她一眼,帶著些許的贊賞:“看來這次和為師出門,是帶了腦子的。”
希夷瞥他一眼,冷哼一聲:“平常事我才懶得動腦子,若我正經(jīng)起來,怕師父都不是我對手!”
“傳說中的難遇敵手么?”
“正是!”
符昀搖頭苦笑:“希望為師有見到的那一日!”遂揚長而去。
可站在他身后的希夷,卻漸漸收了笑容。
一切回歸起點,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