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jīng)慢慢黑了下來,雖然大禹朝沒有宵禁一說,但人們還是習(xí)慣天一暗就回到家中,所以街上的行人已不像白天時那么多了。
姬浩然根據(jù)鄭元慶指的路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陣兒,終于看到了老陳頭兒家的大院兒。大院兒被圍墻圍了起來,在紅漆刷的大門前有一燙金匾額,上寫“陳家”兩個大字。
雖然從規(guī)模上看,陳家還不算一座府邸,但是與四周平民老百姓們的家相比的確好上不少。看到這里姬浩然微微放下心來,看來情況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糟。
深呼吸了兩口氣,姬浩然便上前敲門,心中雖然滿懷忐忑,但終于要見到陳叔的親人了,他不免也有些期待。
敲了兩下,屋內(nèi)并沒有人回應(yīng),不愿輕易放棄的姬浩然見狀接著再次敲了幾下。這回院兒內(nèi)終于傳出了開門聲,姬浩然能聽到一個步伐聲不快但穩(wěn)健走來。趁著這個空隙姬浩然敢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希望給老人家留一個好印象。
大門剛被打開,姬浩然立刻迫不及待的開始自我介紹?!袄先思?!您好,我是您家…”
“砰!”的一聲大門又立刻被關(guān)上了,姬浩然除了模模糊糊蹩見一只手以外便什么都沒看到了。
院里傳來一個顯得有些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滿是呵斥的意思。“小小年紀(jì)的這個點在大街上走什么走?難道家里沒有大人管教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祖宗的規(guī)矩難道不懂嗎?趕緊回家去吧,莫要來擾我清凈!”
話音落下,又傳來屋門關(guān)閉的聲音。姬浩然有點發(fā)懵,愣在陳家大院的門前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路上正巧有幾個行人經(jīng)過,對著姬浩然指指點點說道:“這小孩兒真是,沒事兒去觸那老陳頭兒的晦氣干嘛…家里人也不跟他說說…”
………
鄭家客棧內(nèi)鄭元慶正就著剩下的一碟花生米喝最后一碗酒,便看見姬浩然默默的走進(jìn)店內(nèi)。
“小兄弟回來啦?正等著你回來我好關(guān)門兒呢。怎么樣啊,見到老陳頭兒沒?”
面對熱情上來詢問的鄭元慶姬浩然只能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臉回答道:“老人家好像晚上有點不方便,我明日再跟我大哥一起去拜訪一次看看。”
鄭元慶并不覺得意外,老陳頭兒的脾氣在整個淮錫城是出了名的,今天他跟姬浩然二人聊天時還算是收著說的了。
看著正在上樓梯的姬浩然鄭元慶聳了聳肩,然后就哼著小曲兒開始關(guān)門了。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但對于鄭元慶來說平凡就是好的,看著太陽升起,再看著太陽落下,一天不就是這樣么。
………
客房內(nèi)晨靜正盯著自己的劍出神,即便有人進(jìn)屋了晨靜也沒有反應(yīng)??粗悬c好像在思考冥想的晨靜姬浩然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攪他。
半個時辰后,晨靜依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劍,而姬浩然則是默默的躺在自己的床鋪上,毫無聲息,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么。
“行了,別老瞪著天花板了,也看不出個花兒來。你且告訴我到底怎么了?”晨靜最后還是放下了劍,自己先來開這個口。本來他希望姬浩然這孩子這次能夠主動一點,卻沒想到姬浩然這么犟,好似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著。
姬浩然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似乎是在想怎么才能把自己內(nèi)心中的情感很好的表達(dá)出來。
并不催姬浩然,晨靜給出了姬浩然一個建議?!跋炔灰獓L試對于自己先說的事下定論,盡量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把事情敘述一遍就好?!?p> 聞言姬浩然也就照辦,將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晨靜復(fù)述了一遍。
………
晨靜聽完后并不意外,至少他對于這個情況或多或少已經(jīng)有所準(zhǔn)備了。晨靜從跟著師傅修行開始到現(xiàn)在行走江湖差不多二十載,雖然不敢說什么事兒都經(jīng)歷過了,但誰還沒見過幾個難搞的人呢?
“我大概明白了,吃了閉門羹有點不舒服?覺得陳大爺不是個好人了?”晨靜盡量調(diào)整了一下語調(diào)讓自己聽起來輕松。
姬浩然敢忙否認(rèn),但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并沒有什么底氣?!安皇堑?,我怎么會覺得陳叔的父親不是好人呢!我當(dāng)然是…當(dāng)然是…”
“不用勉強自己,說實話就好。”
姬浩然明顯還是有些糾結(jié),磕磕絆絆的把話說完:“其實也不是覺得陳大爺不是好人…就是被這么對待了有些不舒服?!?p> 晨靜故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芭叮瓉砣绱?。那如果今夜之事?lián)Q成別人,你明天是否還會去探望他呢?”
一陣沉默,二人都不再開口,看起來這件事情也不需要再討論了,答案大家心知肚明。但姬浩然畢竟還是有點孩子心性,想著能不能為老陳頭兒的所作所為開脫一下。
“也許是今天我上門的時間點不對才讓陳大爺不開心的,如果明天我們再去,情況一定會不一樣的?!?p> 晨靜差點沒被氣的翻白眼。無奈之下只好說的更具體了一點。“浩然啊,你覺得今天讓你不開心的是陳大爺說的話有錯呢?還是陳大爺態(tài)度不好?”
“陳大爺?shù)膽B(tài)度不好…”
“那既然如此,跟你什么時候去見陳大爺又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姬浩然眉頭緊皺,又開始一言不發(fā)的。而晨靜則是搜腸刮肚的想要找到一個比較溫和的解釋方式。
“那個…浩然吶,我也并沒有說陳大爺一定如何如何。這樣,你先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再去陳大爺家拜訪一下就是了,你看好不好?”
既然晨靜都發(fā)話了,姬浩然也就乖乖拿起木盆毛巾去洗漱了。而晨靜則是走出房間來到樓下,這會兒鄭元慶還在抹著桌子。
“店家,之前那壇子酒還有剩余么?”
鄭元慶一看晨靜連忙停下手上的活兒。“有的有的,要是客官真想喝,小店其實有上好的佳釀,也能給您從地窖里拿出來嘗嘗。不過看客官您晚飯時不是不喝酒嗎?”
晨靜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鞍ァ曳椿诹诉€來得及嘛?”
鄭元慶也不廢話,去后院的地窖里搬出來一壇藏了一年有余的杜康酒。然后又去后廚炒了兩個小菜端了上來。
一開酒封,晨靜邊贊嘆道:“好香的杜康酒,店家看起來是珍藏了很久吧?”
鄭元慶嘿嘿一笑,很明顯晨靜是說錯了。他有點兒賣弄的解釋道:“這杜康酒啊,放個一到兩年也就差不多了,沒必要放個十年八年的。特別是我們這兒天氣也潮,萬一酒封放壞了也是麻煩?!?p> “受教了,店家還是個愛酒之人?!背快o舉起酒碗,遙敬了鄭元慶一杯。
鄭元慶也不客氣,也拿起酒碗就直接干了。“看客官是個爽快人,今天晚上這頓酒我請啦!”
“哦?那我就卻之不恭了?!?p> 既然是自己請客兒,鄭元慶便也放松了不少,跟晨靜也就沒那么拘謹(jǐn)了。“公子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晨靜本來還想再干一碗酒,碗已送到嘴邊,卻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樣把碗又放下,開始吃菜。
“也沒什么…就是覺得帶孩子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