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回府,太守府可是熱鬧了一番。
池魚看起來坐得端端正正的,然而眼睛死死盯著門口。眼見著天色暗了下來。
“娘親,哥哥今天還回不回?。俊背佤~抱著娘親的胳膊,陶大人自己捧著杯茶,回想起聞之閣里新展出的一副山水畫。
突然門口一陣喧嘩,“夫人,夫人,大少爺?shù)搅?!”來福的話音未落,一身青衣的少年已?jīng)出現(xiàn)在了門口,那青年,作了一揖?!案赣H,母親。孩兒回來了?!?p> 身后的藍衣少年,早就等不及了,“姨父,姨娘,你們可別怪表哥,是我非要跟來,才耽誤了?!?p> 陶大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家大兒子身后,還綴了個小尾巴。
池魚撇撇嘴,“就知道是你要來,要不然哥哥才不會遲到。討厭鬼。”
陶夫人瞪了自家女兒一眼,“池魚,跟表哥見禮?!?p> 溫行,邊搖頭便擺手,“沒事,沒事。表妹,這次是我對你不住。所以你看,這是什么?”溫行遞過來一個錦盒,池魚打開來,卻是今年正流行的金崐點翠梅花簪,正正好是池魚喜歡的模樣。
池魚笑起來,“算你聰明,這次原諒你了?!?p> 溫行摸摸鼻頭,朝陶以衎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陶大人,摸摸美須,“好了,人都齊了,快點開宴吧?!?p> 飯后,陶夫人留下了溫行,想來是要問些將軍府的事情,池魚也順勢留了下來。
陶大人帶著自家的大兒子,進了書房。
甫一進門,以衎望著書房早早點起的熏香,略一挑眉,“父親大人,您今日是又惹了母親不愉快?”
陶大人清了清嗓子,走向書桌,“沒有的事,就是這書房蚊子多,我讓他們熏了一下。”
以衎點點頭,陶大人望著兒子不動聲色的樣子,有點頭疼?!澳氵@半年,在書院里可還好?”
以衎站在一旁為父親磨墨,“還算順利,夫子說,明年可下場一試?!?p> 陶大人聽了,莫名停頓了一下,“你從來都有成算,若是決定了,便去試上一試。不論怎樣,你總是我兒子。”
以衎抬頭望了陶大人一眼,陶大人專心揮毫,“我還沒想好,等在家里過了節(jié)再說吧?!?p> 陶大人放下筆,“以衎,瞅瞅這字,怎樣?”
以衎這才望見陶大人寫的大字——上善若水。
“朗其明白?!?p> 陶大人望著自家兒子,漸行漸遠。
以衎踱步到后院,接了溫行,回房歇息。
下午還活蹦亂跳的少年,如今有些疲倦,頭頂幾縷呆毛,明明是俊朗的面龐,偏生傻里傻氣。以衎輕笑:“子御,可是累了?”
少年打了個哈欠:“表哥,咱們快點回去歇息吧?!边呎f邊擺手,“池魚,還說明日要上街,嘖~”少年的臉,哭喪起來,“得多累啊。”
以衎負(fù)手:“哦~那明日可得辛苦子御了?!?p> 溫子御瞧著自家表哥,悠悠閑閑的模樣,跑過來,一把拉住表哥的胳膊,“我的好表哥,咱們還是快些吧?!?p> 以衎瞟了一眼緊挨在一起的雙臂,不見衣服下的皮膚,卻能感到肌肉的緊致。
以衎笑起來,眼波流動,順勢彈了一下少年的額頭,借機抽出了自己的手,“瞧著是大了,其實還是個小潑猴,走吧~”
溫子御哎呦一聲,摸摸額頭,想著剛剛表哥笑起來可真好看,回過神來的時候,“誒,表哥,你等等我~”
池魚坐在梳妝臺前,環(huán)兒拿起溫行送的簪子:“小姐,表少爺送的簪子可真好看?!?p> 池魚往臉上敷著香露,遞了個白眼:“我哥的眼光怎能不好~反正,從小到大,都是哥哥給溫子御打掩護?!?p> 佩兒上前整理池魚的長發(fā),松開簪子,長發(fā)飄逸而下,有桃花香氣蔓延出來:“小姐,你該叫表哥。”
池魚皺皺眉:“下次再說吧,我記得就叫,記不得就算了?!?p> 月上柳梢頭,揚州城的燈火漸漸熄滅。
第二日,池魚去找哥哥的時候,溫子御正在院子里練劍,一劍去時,激起梨花白一片,微風(fēng)吹來,飄飄灑灑,池魚就望見自家哥哥,捧著本書,立在窗邊,有一片梨花,打了幾個轉(zhuǎn)眼見要落在書頁上,一道劍氣刺來,梨花瓣從劍刃上劃開兩片,以衎的發(fā)帶被激起幾圈波瀾,捧著的書的青年,抬眸望了一眼,樹下的少年,肆意的笑開。一眼萬年。
然而,這靜謐在一瞬間就被打破。
“溫子御!”池魚被這一劍嚇到,回過神來,瞧著自家哥哥還在笑著,氣得聲音都在抖,她不愿責(zé)怪自家哥哥,火氣全都沖著溫行,“你能不能長點心?這劍是這樣練的嗎?”
溫行轉(zhuǎn)過頭來的時候,就瞧見池魚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自己。默默放下劍,正打算開口。
“池魚,叫表哥。”是以衎開口了,池魚瞧著自家哥哥的眼色,終是沒再說什么。
溫行瞧著池魚應(yīng)該是被以衎止住了,摸摸鼻子:“我去收拾一下,準(zhǔn)備出門。”
以衎瞧著溫子御回房,陽光從間隙里灑下來,被發(fā)絲反射出金光。
池魚哼了一聲:“哥!”
以衎招招手,池魚不甘不愿的走到窗前,望著自家清逸的哥哥,以衎摸摸妹妹的頭,發(fā)絲柔軟,一眨眼,小女孩也長成了大姑娘:“池魚,也長大了。你是什么時候,開始這么抵觸子御的?”
池魚不說話,扯著哥哥的衣袖,以衎無奈的望著小姑娘:“你緊張的時候,就喜歡揪袖子。哥哥知道,池魚最是聰明不過,池魚也莫要擔(dān)心,哥哥都知道的?!?p> 池魚抬起頭來的時候,以衎望見小姑娘眼睛都紅了:“不,哥哥你不知道。你總會被這溫子御害死的?!?p> 以衎聞言頓了頓,“池魚是不相信哥哥嗎?乖~”,伸出手,擦掉妹妹臉上的淚,終是攬進了懷里,“當(dāng)你遇見的時候,也許就明白了,現(xiàn)下,池魚就莫要跟表哥斗氣了,哥哥會難過的?!?p> 池魚緊緊抱著哥哥,“我不想明白”,松開手,擦擦臉上的淚,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斗什么氣。”
以衎笑笑:“是呢,我家池魚是個大姑娘了?!?p> 溫子御再過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哥哥妹妹,相親相愛的模樣。
池魚瞧見溫行過來,動了動嘴,瞧見哥哥笑意盈盈的眼眶,還是上前:“表哥,對不起,剛剛是我莽撞了?!?p> 溫行還是第一次碰見這個場面,一時慌了手腳,“沒事沒事,都是兄弟,不,不,我是說大家都是親戚,唔~我是說,你是妹妹,是我行事不過腦子。”
池魚瞧見溫行手足無措,一臉懵懂的樣子,實在是不忍直視。另一旁,以衎早就笑出聲來。
“好了好了,咱們出門吧?!边€好,以衎總是想起自己是個兄長,制止了溫行繼續(xù)傻里傻氣下去。
春光正好。以衎瞧著身旁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望著糖葫蘆眼饞的小姑娘,眉目舒展開來,一瞬間的風(fēng)華,迷了旁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