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鬼姬,你該怎么辦呢?
我吶吶無言,眼淚卻流了下來,為她的無力,為她的痛失,為她的不知所措。
“太可笑了……哈哈,那我究竟算什么?我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呢?芙蕪,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瘦弱的身子仿若一陣風便能吹倒,怎還有當年風華帝姬的模樣?
“鬼姬,愛的這么累,就不要再愛了,一千年,也夠了,何必再折磨自己呢?”
“是啊,一千年了,我究竟在做些什么呢?”鬼姬苦笑一聲,望著燭火閃爍,眸光也帶了幾分幽暗,“自以為是帝姬,身份高貴,便能無所不能,可他身側(cè)多了那個凡間女子,我才發(fā)覺自己可笑。那時便告訴自己該放下了,可結(jié)果,還是沒能放下。本以為他對我無情無心,可他卻說,他是因為妒忌……這不是太可笑了嗎?我寧愿他從未對我動心!”
我想,她大概是明白了……
滕珦當年也是對鬼姬有意的,可卻因為她平日里驕傲的性子與不羈的言行產(chǎn)生了誤會,而滕珦也沒看清自己的感情,才會大聲后來之事。
“鬼姬啊……”我撫上鬼姬的頭發(fā),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滕珦原是喜歡她的,這是她始料未及的,正因為如此,才更加可悲。
如今千年的時光,滕珦心底那一絲絲惦念都已被轉(zhuǎn)世輪回消磨了,鬼姬卻越陷越深……
“滕珦他……怎么可以呢?他怎么可以!”
“是啊,他怎么可以呢?”說放便放……留下你一個人,還在苦苦掙扎,得不到救贖。
“我恨他?!?p> “那便恨吧。只是恨比愛更可怕,更長久,你當真要如此?你乃仙界帝姬,有著無盡的壽命,不是凡人,喝過一碗孟婆湯便忘卻前世今生,如果你一直懷著對他的恨,那你永世都無法脫身,何苦呢?”
“那我該怎么做?芙蕪,你教教我,我該怎么辦?”
“回天界去吧,天帝與天后他們肯定很思念你,一千年而已,雪痕,你今后還會有許許多多個一千年,何必要講自己禁錮在冥界呢?為了一個不再愛你的男人,不值得。就當嘗試一下好不好?試著去忘記,試著去放下?!?p> “嘗試?”
“是啊,還未曾試過,你又怎知道不行呢?就像滕珦,他不是也釋然了嗎?我知道你恨,你怨,可你不能一直這么折磨自己,就當放過自己,好嗎?”
“……好?!?p> 鬼姬流著淚,笑著回答。芙蕪知道這么做其實很難,可是只要有那么一絲希望,都要去嘗試啊……
這般笑著的模樣,才是鬼姬,才是那個敢愛敢恨的雪痕帝姬啊。
“你回仙界去吧?!?p> 沉默半響,雪痕忽然道。
“???”我眨眨眼,不明所以。
“你不回?”
那自己一番話豈不是白說了?
“我會回去的,不過不是現(xiàn)在,我……”
“好吧。”我抹了把臉,又扯著袖子給她擦擦臉?!安贿^我現(xiàn)在不行,還有事要找滕珦?!?p> “我會想盡辦法收集那人的魂魄?!?p> “啊……這……”
“我暫時還不想回仙界,想去人間看看。我在冥界千年,收集魂魄之事肯定比你懂,就當順便?更何況,你的芙蕪閣離得了你嗎?我知道,那個人對你有多重要。”
“哦?!蔽覔狭藫夏X袋,好像找不出回絕的理由。
往生草,簡以安說她回去找,而如今,鬼姬又說她去收集那人的魂魄,自己是不是太幸運了些?
“雪痕,認識你真的很開心,很幸福。”
我抱住鬼姬,不顧她的掙扎,忽而一聲感嘆,“真希望我們永遠會像如今這樣……”
“松開些,你要捂死我嗎?”鬼姬皺著眉,臉上卻沒有不悅。
“你要去找滕珦嗎?”
我斟酌了半天,還是決定直接問。
“是。”
“為何?”
“因為我不甘心啊……”
雪痕的話瞬間讓芙蕪變了臉色,這不……怎么又這樣了?
“你別緊張?!毖┖圯p笑?!拔沂遣桓市?,不過不是因為那件事,而是我曾幻想過無數(shù)和滕珦在一起的場景,卻從未實現(xiàn)過一次。既然他已經(jīng)釋然了,那便不會再介懷。我只是,想讓他陪我做完那一場未完的夢,夢醒了,也許便能放下了?!?p> “是嗎?”
我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萬一更喜歡了怎么辦?
“不管怎樣,都要嘗試,不是你說的嗎?”
我想了想,也是。
“你不也是不肯放棄?”
我抿嘴一笑,只是笑容帶了些悲涼,找了這么久,她其實,也累了。可是又能怎么樣呢?早已經(jīng)習慣了,也許真有那么一天,她找到了他,也就那樣了,將他胖揍一頓,心里舒坦了,便也不會再牽掛了。
“你,自己小心些?!?p> “嗯,我知道的。不多說了,好好睡一覺吧。雪痕,你也累了吧?”
“習慣了聽你叫我鬼姬,一時叫我雪痕還不太適應……”
她自嘲一笑,便隨我一起躺在榻上。
“雪痕……鬼姬……雪痕啊……鬼姬吶……”
鬼姬未曾理會她,芙蕪一邊喚著,一邊頂不住睡意,便與周公相會去了。
從雪痕處出來,又在奈何橋邊陪了孟婆幾日,這才回到芙蕪閣。
辛甫還是賴在芙蕪閣內(nèi),只是眼睛已經(jīng)不是全失明狀態(tài),能模糊看到人影了。
月嬋還是一如既往的管理著芙蕪閣,一切斤斤有條。
“回來了?”
“嗯,好累。”
我一下子躺到榻上,鞋子一拖,便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窩著。
還是這樣的日子好啊……
“辛甫,你打算合適離去?我這芙蕪閣可不是客棧?!?p> 辛甫悠悠的喝口茶,“待我眼睛好的差不多時,便會離開。芙蕪,你莫要趕我?!?p> 我不再說話,靜靜的躺在榻上。雪痕的事已有定數(shù),她也不必再擔心什么。如今就是要守著這芙蕪閣,等那一個人歸來。
我相信,他會回來的。就像從前那樣,我會找到他……
這芙蕪閣,也該迎來新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