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魚與熊掌
當(dāng)我們成年后，我們覺得男女交往，女人總是比男人感性溫暖，男人總是比女人決絕理性。
但其實這只是某個階段的產(chǎn)物，當(dāng)男人經(jīng)歷多了，過盡千帆。
見識了社會的殘酷和炎涼，便學(xué)會了世故和理性。
而女人在成長的過程中，放棄了初戀的青澀和美好。
回首往事，才發(fā)現(xiàn)初戀的美好，所以漸漸柔軟。
她們希望找到最初的那種癡情和美好。
可時移世易，才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美好早也消失，成為鏡花水月，守著堅持，最后只能遍體鱗傷。
所以在最美好的青澀歲月，女人永遠(yuǎn)比男人成熟，理性。
最后傷心的一定是男人，他們在傷心中學(xué)會成長，學(xué)會冷酷，學(xué)會理性。
那個時候，澤浩終于發(fā)現(xiàn)，他瘋狂地喜歡上了曉曉。
他年輕，未經(jīng)世事，他以為他想要的，他喜歡的就一定能如愿。
他并不了解曉曉，他不知道曉曉為了離開家的決心，他知道復(fù)華是曉曉的夢想。
但他卻不知道，這個夢想已經(jīng)超出了他在曉曉心中的位置。
他以為曉曉和他一樣，在意他多過自己的夢想。
所以，他盡管緊張，卻很自信地提出，讓曉曉放棄復(fù)華和他在一起的要求。
而這樣要求，卻讓曉曉面臨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處境。
就連一向伶牙俐齒的曉曉也呆住了，這個要求，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議。
她沒有想到，從不要求的澤浩，第一次的要求，竟然讓她如此為難。
她終于意識到，人生不是辯論賽，沒有那么多可以操作的論點和論據(jù)。
在這種人生的緊要關(guān)頭，選擇只有是或不是，伴隨著選擇的是，讓人難以放棄的條件。
澤浩盯著曉曉，初時緊張，隨即坦然，然后開始疑惑，隨之而來的是失望，到了最后他開始恐慌。
因為從他說出那句話后，長達(dá)十多分鐘的時間，曉曉的臉色發(fā)白。
卻一聲不吭，他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他所想的，未必是曉曉所想的。
他有些害怕起來，猛地抓住曉曉冰涼的手，搖搖她。
強(qiáng)作鎮(zhèn)定，笑得有些不自然，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柔而平緩。
問道：“曉曉，你說好不好？你……你也想和我，在一起，對不對？”
到了最后，他已經(jīng)不夠確信，聲調(diào)低了很多。
曉曉的思緒被澤浩拉了回來，她看看澤浩，澤浩的失落和恐慌她都看在眼里。
她心中一驚，澤浩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向她表明。
眼前的這個19歲的大男孩，重視她，喜歡她，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可這樣的感情，卻不是她能承受的，一年多的相處，捂熱了曉曉的心。
卻不能填補(bǔ)她心中的黑洞，她19年的人生，從記事起就已經(jīng)飽受情感的傷害。
她做不到，也不夠確信將自己的未來，托付到一個19歲男孩稚嫩的雙肩上。
她做不到為任何一人放棄自己的夢想，就算他是澤浩也不行。
她心中開始涌上來一陣傷感，原來天下果然沒有不散場的宴席。
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這樣也好，澤浩提出的條件，她做不到。
現(xiàn)在說清也好，至少不會讓這個大男孩，對自己抱著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與其將來痛苦，還不如現(xiàn)在就說清。
她沉默半晌，咬咬嘴唇，抬起頭，看著澤浩。
她努力尋找著措辭，希望用一種緩和的方式，讓澤浩明白她的意思。
她靜靜地看著澤浩，臉色微紅，囁嚅半天。
終于說道：“澤浩！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你會突然和我說起這個。
你知道……復(fù)華是我的夢想，我之前從未想過……
想過報考其他的學(xué)校。”
澤浩呆了一下，卻沒有絕望，曉曉的話，他并沒有聽出里面真正的意思。
他轉(zhuǎn)念一想，的確是自己太心急了，這個提議太突然，曉曉沒有想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笑了笑，緩和了一下氣氛，對曉曉說道：“對不起！曉曉，是我不好！
我知道今天提這個，對你來說太突然了。不急！還有兩個月才高考。
我們還有時間商量好，曉曉，我只是想你知道。
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想和你在同一個城市……”
他后面的話，曉曉都沒怎么聽進(jìn)去，后面的氣氛，變得有些冷淡了。
曉曉后面還有功課要做，吃完飯后，就直接回家了。
那天，曉曉破天荒地沒有看書，她抱著膝蓋，坐在房間里。
想了一個下午，分析了這件事情的利弊，她不是普通女生。
有情飲水飽，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她敏感，成熟，很多事情都比普通女生看得清楚。
最重要的是，一個連父母都指望不上的女生。
你讓她將今后的人生，和一個19歲的男生捆綁在一起，未免太不符合情理。
那個下午，曉曉做出了決定，她將來的路，她已經(jīng)決定獨自一人去走。
哪怕再艱難，至少是自己選的，有一個托底。
那個時候，她已經(jīng)決定，給這段美好，溫暖的初戀畫上句號。
按當(dāng)時流行的話語來說，就是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jīng)擁有。
曉曉決定后，沒有打算拖拉，她嘆了口氣，解開脖頸上的項鏈。
用一方漂亮的手帕包好，放到了書包里。
周一大清早，澤浩一如過往，早早在曉曉家樓下守候，等著和曉曉一起上學(xué)。
自從周六和曉曉表白過后，澤浩明顯不同了，在他心目中。
曉曉已經(jīng)不再是他的一段感情，他私心以為，曉曉是他打算一起走下去的人。
終于，曉曉出現(xiàn)了，她眼底的黑眼圈預(yù)示她昨晚睡得并不好。
盡管已經(jīng)決定，可真正面對澤浩時，曉曉還是有了些微的動搖。
因為那個她準(zhǔn)備分手的男孩，正拿著一杯熱熱的豆?jié){，靜靜在樓下等候著她。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別離，那天的天色，有些陰暗。
澤浩老遠(yuǎn)看到曉曉，臉上立刻生動起來，他笑得很開心，發(fā)自內(nèi)心的那種。
曉曉一呆，也笑了笑，有些牽強(qiáng)。
澤浩徑直上來接過她的書包，將豆?jié){遞給她。
摸了摸曉曉的頭，有些痛惜地說：“昨晚又沒睡好？學(xué)到幾點了？”
曉曉神情有些懨懨，無精打采地接過豆?jié){，這個時機(jī)，真的不對。
對著這樣的澤浩，曉曉失去了和玉蘭吵架的那種勇氣。
她做得到直面玉蘭的蠻橫和怒火，卻做不到直面澤浩的溫柔和體貼。
今天的曉曉難得的沉默，一路上，幾乎都是澤浩在說話。
曉曉的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理智告訴她，她應(yīng)該早點告訴澤浩。
這種事情，拖得越久，越會讓澤浩覺得有希望。
到最后，也會讓他更加難受和失望。
可從情感方面來說，就連曉曉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有些失控了。
她迷戀上了，和澤浩相處溫暖和舒服。
可她明白，這種舒適區(qū)呆得越久，她越會失去自己的原則和夢想，不能再拖了。
終于，兩人走到了曉曉的教室門口，澤浩該走了。
他從肩上放下曉曉的書包，給曉曉遞了過去。
曉曉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打開了書包。
澤浩楞了一下，不明所以，曉曉將包著白金項鏈的手帕，遞給澤浩。
澤浩呆住了，曉曉終究還是懦弱了一次，將手帕塞給澤浩后，逃也似的跑進(jìn)了教室。
澤浩打開手帕一看，瞬間臉色大變，剛要去找曉曉，可惜上課鈴聲響了。
他只好將手帕捏在手中，去了自己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