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里，張橋跟著井廠長做銷售盡管學(xué)到了市場方面的許多知識，更是看到了一種新的氣象。這種新氣象要比江城還令他震撼。特別是上海之行，他們一行四個銷售員在上海外灘呆了兩天。生活在現(xiàn)在的我們?nèi)绻敵跤幸慌_攝像機將所有的一切記住，幾輛車笨拙的公交車在大街上穿行，人們穿著還比較單一，但是臉上的笑容還是能綻放出來。江面上眾多大船來來往往，吃水很深。也有客輪經(jīng)過，他們是觀光者，有幾個還拿出相機拍攝江岸上的建筑與人們。張橋很想照張相，伙伴們也是如此想法。這時，果真有人拿相機來了。井廠長詢問了價格，便成交了。
這張照片一直保存在張橋的抽屜里，似乎他的人生也是從這時候開始的。寬闊的大道上有眾多揮舞著國旗的孩子們，他們在老師的帶領(lǐng)下唱歌。顯然他們從學(xué)校組織而來。張橋問井廠長，難道學(xué)?；謴?fù)上課了嗎？井廠長笑說，不僅恢復(fù)上學(xué)，高考也恢復(fù)了。他面對這幾個年輕人道，你們都應(yīng)該回去好好學(xué)習，等待高考，將來有個好工作這是一條捷徑，不像我們簡直就是一個大老粗。
張橋望著幾個騎自行車的人，他也想騎著自行車在魯鎮(zhèn)上從東街轉(zhuǎn)到西街，然后轉(zhuǎn)過來，鈴鐺一響，叮鈴鈴，讓無數(shù)人羨慕。井廠長看出眾人的心思，便說不用著急，傍晚離開時，有人自然會將自行車送到我們寄居的賓館。記住了需要交錢的呦，這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張橋摸了一下兜里的錢，他不想要自行車了。這些錢他有別的用處。傍晚時，果真有人送來自行車。伙伴們付了賬，早到外面騎自行車了。賓館內(nèi)只剩下他與井廠長了。井廠長自然明白張橋的意思，他喚張橋到外面走走。上海的燈光盡管不能與現(xiàn)在相比，但是那時街道上燈光也算燈火通明了。他們沿著街道走。井廠長給他一支煙。張橋還沒有學(xué)會抽煙。張橋說不會。井廠長說做銷售不會抽煙，不會喝酒可不行。張橋想也是，在每一次簽訂合同時，雙方都要到酒店吃飯。喝酒，抽煙那是自然的，伙伴們都已經(jīng)習慣了?？腿艘蛷垬蚝染?，張橋頗難為情。盡管井廠長多次說張橋是初次做銷售，桌上的規(guī)矩不懂。但是客人絲毫不領(lǐng)情。張橋第一次喝了很多就，回去后就吐了一地。
“記住，張橋，商場如戰(zhàn)場，酒場也是，除非你是一個強者，你可以拒絕任何對手。但是，我們要有求于人家，訂單下不來，我們?nèi)珗龉と司偷梅偶倩丶?，有時候一杯酒一個訂單是常有的事。老成長將你交給我，目的便是希望你快速成長，不再做一個單純的維修工。雖說銷售人，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但是有些還必須沾染一些，否則什么事還真做不下去。除非……”
“除非？”
“除非你是領(lǐng)導(dǎo)，不用費勁如此口舌?！?p> 張橋這一年里相安無事，最令他心動的便是林嬌嬌嫁給了井廠長的侄兒。原本他想勸阻她。他想約她街道上走走，她沒有赴約。她說他們之間早就結(jié)束了。張橋心中難過，只得借酒澆愁。還是楊懷忠勸說了他，將他從那份情傷中走了出來。
眼前又到年關(guān)了。張橋想回去。但是這樣回去，他覺得像個賊一般。他要鬧出一個動靜來，要宣告過去已經(jīng)結(jié)束，新的世界已經(jīng)誕生。并且，他打算送魯鎮(zhèn)人們特別是孩子一些禮物。什么？他想了很久。終于想到，買些衣服送給他們。他幾乎花了半年的工資。他找到了那位做女老板的楊姐。他還沒有開口，楊姐便說正想找他。楊姐給張橋沏了一杯茶，張橋有些受寵若驚了。楊姐讓張橋先說，張橋說他想回魯鎮(zhèn)，買些衣服回去。楊姐問給父母買些。張橋說父親早已經(jīng)去世，給母親買些那是自然。楊姐說真是抱歉。張橋說還想鎮(zhèn)上的百姓買些。楊姐笑了。張橋說特別想給孩子們買些。楊姐聽張橋說了些緣由，便同意了。
“張橋，我們相識一年，我也觀察了你一年。我一直想找一個合作伙伴，這個伙伴一定要聰明能干，既懂銷售，還能抓生產(chǎn)。你是最合適的人選?！?p> 張橋一驚。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問到底是做什么。
“我打算在江城開一個織布廠，我出資，所獲得的利潤我們各占一半。張橋，給人家打工一輩子，那不過就是一個打工仔，如果能創(chuàng)辦自己的企業(yè)，便是在這樣一個變革的時代先占鰲頭了?！?p> 張橋聞之，欣喜。不過又略含惆悵，他說他一直想將來有了資金能在魯鎮(zhèn)開辦企業(yè)，紡織、織布、印染也或者是服裝廠。楊姐笑了，她繼續(xù)說，“這個想法很好，現(xiàn)在政策好了，誰先走一步，世界便在他的面前。先在江城做個三年五年，我答應(yīng)你，可以將工廠搬到魯鎮(zhèn)去，或者在魯鎮(zhèn)做個分廠。我相信你的為人。”
“我還是給你打工吧。”張橋自知沒有本錢。不免心中難過。楊姐又勸說了他。張橋說等從魯鎮(zhèn)回來，便商量工廠事宜。楊姐說好。
于是，便有了我們在故事開頭的那一幕。楊姐找人將張橋所購衣服裝袋用汽車運到碼頭，然后上了輪渡。到了魯鎮(zhèn)運河下游一帶。輪渡要轉(zhuǎn)彎北上，張橋只好租了一艘小船。他想招引孩子們，于是專程到鎮(zhèn)上購買了一些鞭炮，這鞭炮一響，自然整個魯鎮(zhèn)就醒了。他在船上睡了整整一夜。
魯鎮(zhèn)的變化雖然沒有江城乃至江南變化之大，但是某些細微處，張橋還是呢過辨認出來的。他要再次離開魯鎮(zhèn)，并非因為王子善，因為建造工廠，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所有的事業(yè)必須精益求精才可以。他要對得起楊姐的信任。他告訴母親，一旦安頓下來，他便將母親接過去住，當然還有曾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