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察臉色沉了沉:“既然陳將軍都避開你了,你為何要拖我下水?”
“因?yàn)槲抑徽J(rèn)識你一個人,悠然公子在我面前說得最多也只有你。”陳悠然起身:“所以我們最好還是繼續(xù)你跟悠然公子以前的方式來合作,我會按照悠然公子查出來的事情繼續(xù)查下去?!?p> 這話一說肯定要刺激到容察的,“以前的方式”已經(jīng)因?yàn)槿莶斓纳聿挥杉汉λ懒诵值艿拿?,可這人偏偏要揭開他的傷口還戳上一戳。
等容察回神過來的時候林西已經(jīng)離開,剩下一桌子幾乎沒怎么動但賣相一般的飯菜,煩躁地跺了跺腳,起身離開。
一直回了家,容察似乎才意識到剛剛林西偷偷溜走不會是為了讓他結(jié)賬吧?
還真是。
陳悠然身上沒什么錢,雖說身邊人都告訴他鹿九身上有錢,可陳悠然不愿意開口要。這不一回臨溪樓就跳下馬車跟安嬤嬤抱怨:“剛剛見了容察一面,聊得不痛快,結(jié)賬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沒錢,也沒怎么好好吃東西,安嬤嬤可有吃的救我一命?”
安嬤嬤聽人語氣輕快了不少,又知道人今天下午還專門回了家一趟,這自然都是極好的征兆,便溫聲回應(yīng):“有吃的有吃的,小主子今日去了不少地方,許是累了,那便先用膳?!?p> 陳悠然的確是累了,虛與委蛇最累,在錦衣衛(wèi)和陳府倒還好,一副不明事理的樣子就夠了??墒且步f話,在詹江眼皮子下面裝著一副無聊的樣子翻情報(bào),這才是最危險(xiǎn)的。還有這臨溪樓…
好在現(xiàn)在沒什么人懷疑他,行事也算恣意,就是壓在頭上的事情太多,想從韋嘉木身上找到突破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雖然再生在林西身上,可百里群居的兵器可是不長眼,能殺一個陳悠然,就能再殺一個林西。
“小主子,今日樓里多了位客人,該是小主子認(rèn)識的。旗吉大人過來了,現(xiàn)在正在希靈屋里,小主子要不要過去看看?”安嬤嬤試探似的,問了一句。
“當(dāng)然,在錦衣衛(wèi)正是這位旗吉大人帶著我,我理應(yīng)過去看看?!?p> 此時樓里正是熱鬧的時候,可也不同于普通風(fēng)月樓一樣熙熙攘攘,反而從頭至尾都是一派井然有序。陳悠然踩著樓梯朝希靈屋子走,站在門口還未敲門就聽見屋子里傳來琴聲。
陳悠然小心將門推了條縫,就瞧見主位上旗吉的眼睛正不善地盯著他,手下琴音卻不停。陳悠然大大方方推門而入,順勢說道:“鹿九,讓希靈姐姐屋子的暗衛(wèi)先下去。”
“是?!?p> 走進(jìn)旗吉之后陳悠然才發(fā)現(xiàn)人額前一層薄汗,又看向希靈發(fā)現(xiàn)對方神識似乎隱約有些恍惚,旗吉琴聲一停,皺眉輕斥:“多此一舉!”
陳悠然立刻就意識到什么,急忙走近希靈去看對方的眼睛,只見人微微皺眉,琴音一停便清醒了些,迷茫地看著陳悠然說道:“小主子?”
陳悠然聞到希靈身上濃濃的酒氣,又小心攙著希靈的手臂扶人起身到床邊躺下,全程都不敢去看旗吉的眼睛。
旗吉琴音操縱蠱蟲肯定是在問詢什么事情,若是要通過蠱蟲控制希靈那暗衛(wèi)肯定不能落下,而他偏偏讓鹿九將暗衛(wèi)帶離,這可真是…
“旗吉大人?!标愑迫恍⌒淖呓旒恍p輕皺了皺眉:“我以為您就是跟希靈姐姐比較投緣,琴瑟和鳴…”
“我會在他跟胡光遠(yuǎn)見面之后就立刻跟他一起撫琴?”旗吉抬眼質(zhì)問,眉間厲色橫生。
陳悠然站直了些,又有些小心翼翼:“我說過他們是有關(guān)系的,所以今日旗吉大人是專程過來看看我有沒有騙你?”
“若是不信你,我還用親自來這兒一趟嗎?既然過來就是想知道他們談了什么,你虎頭虎腦只告訴我們胡光遠(yuǎn)跟你樓里的人有些關(guān)系,卻沒說清楚是什么關(guān)系,胡光遠(yuǎn)來臨溪樓尋求合作還是找個樂子?”旗吉瞪著眼睛說道,看了看嘴唇緊抿的陳悠然,輕嘆口氣換了個話題:“下午我去過工部,朝廷對火器本就嚴(yán)格,貿(mào)然問話說不定會打草驚蛇,但是知道他們有冊子,每一把火器都有嚴(yán)格的用度,持有火器的人都要定時上報(bào)。”
陳悠然臉色放松了些,可還是有些拘謹(jǐn),回道:“那是不是只要查一下丟失的火器?!?p> “嗯?!逼旒獞?yīng)了一聲,將面前的琴朝旁邊推了推:“還算機(jī)靈,若是入手要先從丟失的火器開始,這事情交給豐文彥。明日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洛陽?”
“洛陽?”陳悠然腳步不自覺退了半步,又不動神色深深抽了口氣,憋在胸口不敢將氣吐出去。
旗吉發(fā)現(xiàn)了,并不拆穿,只是看著少年眼睛漸漸發(fā)紅,這才起身輕輕在后背輕拍一下。
“咳咳…咳咳咳…”陳悠然嗓子疼,剛剛魔怔似的感覺自己還在洛陽的百里群居,身后的火器不知道什么響,那種被扼住呼吸的感覺太過難受,劇烈的咳嗽嗆出了眼淚,陳悠然胡亂抹了兩下,搖頭退后:“不必了,旗吉大人注意安全,若是沿途發(fā)現(xiàn)災(zāi)民請一定送信回來,林西會想想辦法?!?p> 旗吉將自己狐疑的表情收起來,他倒是沒想到這孩子能拒絕他,抱著雙臂神色漸漸倨傲起來:“陳家小公子在洛陽被殺,你不會就在現(xiàn)場吧?”
陳悠然愣了一下,皺眉喝道:“你以為我會見死不救?!我身份雖卑微,可行事坦蕩,若是旗吉大人不信我自然不必與我多說?!?p> 旗吉不是好脾氣的人,手腕一翻一只紅色的蠱蟲出現(xiàn)在他手心里,那蠱蟲像是知道旗吉想法似的,順著他的手指爬上食指指尖。旗吉將手指湊近了陳悠然:“以后不用將信與不信掛在嘴上,這東西從來就不是說出來的。如果你愿意跟我去洛陽,那么我可以帶你進(jìn)貢參加皇后千秋?!?p> “我不感興趣?!标愑迫涣⒖陶f道,語氣故作堅(jiān)強(qiáng),眼睛卻盯著人指尖的蠱蟲,說話時舌頭都發(fā)顫,雖然自己有一定的把握猜對方是嚇唬他,可對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