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悠然趴在床上,雙臂撐著硬枕實在算不得舒服,聽羅霜降說完之后喊了一句:“鹿九!”
過了一小會兒鹿九才在門外應聲:“主子?!?p> “去買個方枕回來,這個不舒服?!标愑迫宦曇魬猩?,似有困意。
“是?!?p> 羅霜降俯身湊近陳悠然:“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啊,肯定要查查這條商線,他們既然如此強調(diào),那肯定有貓膩。而且陳家也有自己的商線啊,用韋家的商線不就是多此一舉嗎?”陳悠然裝模作樣解釋道。
羅霜降無奈,只得繼續(xù)低聲說道:“昨天下午我細細看過幾個賬本,發(fā)現(xiàn)這些生意之間相互牽扯,甚至自給自足,看完賬冊之后我就理解陶修永大人為什么要那么生氣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陶夫人會把這種重要的生意交給你?”
“交給我?”陳悠然睜大眼睛看羅霜降:“你跟陶夫人洽談的時間更久,所以事情也都是你來交接,我這兒除了有陶夫人的一個牌子以外什么都沒有,你怎么能說這么重要的生意是交給我呢,是交給你?!?p> “你少扯?!绷_霜降白一眼陳悠然,直接說出了聲。
陳悠然含蓄地笑笑:“羅兄做事靠譜,事無巨細,小弟現(xiàn)在有些乏了,能不能一會兒再說,勞煩羅兄一會兒幫我將方枕接進來。”
“你昨日便從中午睡到今日寅時,現(xiàn)在怎么可能又困了,不能睡?!绷_霜降搖頭:“要不我?guī)湍阏埰旒笕诉^來?!?p> “真沒事,你快去忙吧…”陳悠然直接扭頭到另一邊趴好,嘟囔著:“記得幫我把方枕拿回來,別讓鹿九進來影響豐將軍…”
方枕還未買來,陳悠然便已經(jīng)睡著了,呼吸綿長。羅霜降站在床邊輕輕喊了幾聲陳悠然都毫無動靜,這不由讓人皺了皺眉。
書桌前的豐文彥慢慢起身走到旁邊,也盯著陳悠然看了一會兒:“罷了,讓他睡,等午時再喚他起來。”
也根本沒等到午時,段聰乘著空閑的時候送了兩個人過來給豐文彥介紹,看起來都挺文氣的,進了屋瞧見床上睡著的身影也當作沒看見,反倒是放低了些聲音。
只不過,陳悠然的午飯根本沒有吃到。睡到午時時,床上的身影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陳悠然本來趴著,咳嗽的時候就帶動背上的傷口。
豐文彥差屋子里的人先離開,將手里的一本書放到一邊匆匆走至床邊查看陳悠然的情況,陳悠然在床上弓著身子咳得厲害,豐文彥俯身去看:“林西,林西?!?p> 陳悠然皺著眉忍不住咳又忍不住背上的疼,眼淚汪汪趴在床榻,覺得喉間有異物,一時間顧不得豐文彥在身旁,匆匆赤腳下地走到木盆旁用力一咳便嘔了口血出來。
豐文彥站在旁邊眼睜睜瞧著,額間青筋突突突直跳,正想著要喊段聰?shù)拿謪s知道段聰也是沒辦法的,便開口重重喊道:“鹿九!”
“是?!备袅瞬痪迷鹤永锞蛡鱽砝潇o的聲音:“豐將軍。”
“進來!”豐文彥大喝:“去請,去請旗吉大人?!?p> 鹿九只瞧了一眼眸色泛紅嘴角還掛著血的陳悠然轉(zhuǎn)身便離開。
陳悠然雙手撐在木盆上側(cè)目瞧著離開的鹿九,樣子有些嚇人。豐文彥已經(jīng)站在門口吩咐進門的人:“去打些水來?!?p> 在微涼的水里洗過臉陳悠然才覺得舒服了些,豐文彥拿著布巾一臉擔心瞧著他,少年感覺豐文彥的臉色都有些嚇白了,笑了笑:“豐將軍,這不是昨天我擦過桌子的那塊布巾吧?”
“那塊已經(jīng)換過了?!必S文彥看少年下巴的水珠滾到胸口,似乎覺得有礙觀瞻,干脆拿著布巾擦去少年下巴上還稍稍摻著血色的水珠:“赤著上半身,成何體統(tǒng)。衣服穿好?!?p> 陳悠然任由人給他擦臉,順帶動動肩膀,撇了撇嘴搖頭:“不,背上太疼了。”
此時得到信息的陳謹行匆匆從地牢里趕回北鎮(zhèn)撫司院里,看見少年背上的一道傷和正給陳悠然擦臉的豐文彥。
進門看到盆里的血水陳謹行有些失力,走到陳悠然身側(cè)問人:“你是真的不知道你身體的情況嗎?”
“我應該知道嗎?”陳悠然回問一句。
陳謹行無語凝噎,看向豐文彥:“讓旗吉帶著他去一趟雨林,他在外面不也有一道的朋友嗎?”
“旗吉大人才去了涼州幾天,我們的皇上就茶不思飯不想,這都城中的蠱師到現(xiàn)在也沒有被放出來,皇上鐵了心想給他們一個教訓,別的蠱師又沒旗吉這般機靈,皇上怎么可能放人離開呢?!必S文彥慢慢說著,還意有所指看了陳悠然一眼:“再說我們旗吉大人身邊還有林西這個小軍師,這第一蠱師的位置可是越坐越穩(wěn)了?!?p> 陳悠然只當豐文彥是夸他,誰知剛剛抿嘴偷笑旁邊的兄長就沉聲道:“你以為這是夸你嗎?如果中間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你早就可以跟著旗吉出發(fā)去南邊了。”
“結(jié)果旗吉大人滿意就行,我本來就是給旗吉大人謀事的?!标愑迫缓敛豢蜌忭斪斓?。
豐文彥伸手掐著少年手臂上的細肉制止人繼續(xù)說下去,陳悠然也不生氣,扭頭跟豐文彥撒著嬌。
“將軍,過去的事情便不提了。再說雖然是林西想出辦法,但貴在好用,很大程度上也幫我們揪出一些往常見不到的人?!必S文彥輕聲道:“現(xiàn)在就是請旗吉大人過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若是真的嚴重就只能請?zhí)沾笕藥兔α?,這么嚴重都吐血了就不能再拖下去了?!?p> “只好如此了?!?p> 旗吉到了以后看到陳悠然背上的傷口不由發(fā)火:“陳謹行,別打他,少練功,少說話,少生氣,心平氣和,這才兩天時間,真不知道你們這兩天做什么事情了。陶大人已經(jīng)在想辦法了,擇日林西就跟我往南走一趟?!?p> “我不?!标愑迫槐P腿坐在床邊,脆生生拒絕道。
旗吉沉沉看了陳悠然一眼,臉上嚴肅極了:“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