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義父夸獎,那事情也并不是替我自己謀劃?!标愑迫粡谋P中拿了顆橘子撥開,又順手分了詹江半顆才一瓣一瓣剝開朝嘴里送,心里卻是在想詹江剛剛夸他“用別人的錢做自己的事情”不由有些氣憤,他明明是在用自己的錢做自己的事情,不過就是借了詹府的東風罷了,看來下一次還是用詹府的生意比較踏實,說不定連東風都可免了。
詹江并未細細詢問他有關韋家的事情,這說明韋家對詹府來說也不過就是眾多嘍啰中的其中一個,根本不可能傷其筋骨。
而像韋家這樣的嘍啰詹府可能有無數(shù)個,那對付韋家在詹江或者在別人眼里就成了單純的替陳悠然報仇的舉動。
這既算是一個安全的舉動,又讓陳悠然覺得有些頹敗,如今是有了父親的支持和幫助,只要不出圈那凡事都好說,就是出了圈也有很多人給他兜著,但事情發(fā)展太慢就讓陳悠然產(chǎn)生一種疲憊感。
在詹府磨磨蹭蹭吃了一堆才離開,想去陳府又不愿意讓母親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旗吉在眾人面前說漏了嘴,說不定現(xiàn)在舅舅已經(jīng)知道了,舅舅知道說不定母親也會知道。陳悠然不愿意看到母親擔憂的眼神,每每看到了便覺得自己又沒做好。
天色還不算晚,陳悠然一個人在街上閑逛,鹿九就在旁邊跟著,看方向并不會去陳府或者羅府的方向,而且若是以這個速度回臨溪樓說不定走回去都要晚上了。
這長安城不愧是都城,陳悠然左右看著店肆無數(shù)的街道,站在街口朝東西兩市方向看,魚市肉市,金銀漆器,鮮果市場,無所不有,商賈云集。這盛世毫無瑕疵,天下太平。
誰知少年剛剛繞路離開鬧市就被人攔了路,鹿九幾乎是一瞬間站在陳悠然身旁守著。
那人一身小廝布衣卻面色不驚,朝陳悠然笑著說道:“我家大人在酒樓與人談事,恰好瞧見林西公子,所以請林西公子移步一敘?!?p> 陳悠然順著那小廝的目光看向不遠處二樓的窗口,那雅間窗口出站著一個氣宇不凡的中年男人,陳悠然只一眼便覺得眼熟便偏頭瞧了一眼鹿九。鹿九會意,低聲說道:“這位是陸承賢公子的父親,陸良遠大人。”
“行?!标愑迫涣⒓椿仡^朝那小廝點點頭:“請帶路吧?!?p> 小廝并沒有因為陳悠然的態(tài)度才倨傲,反而依舊是剛剛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朝人拱手:“林公子請?!?p> 這酒樓在長安城不算出名,陳悠然自己沒聽過,也沒在陸承賢那里聽過這個名字,時值黃昏,酒樓的客人不算少,而且環(huán)視一圈也不覺得有什么出彩之處,質樸而平和。
跟著小廝上了二樓進了雅間陳悠然先是朝人行禮:“見過陸大人,早就聽聞陸大人佳名,今日見您果然像外界所傳一般溫文儒雅?!?p> “哪里哪里,很多事情遲早是要交給你們后輩來做的,快請坐?!标懥歼h招呼道,又吩咐身旁的小廝去準備點吃的。
陳悠然乖巧坐在下位一動不動,也不亂看。陸良遠吩咐完了坐回主位招呼陳悠然:“這處地方我平日常來,所以就布置了一下,有些太素了,你們現(xiàn)在的孩子大多都喜歡新鮮東西。”
“從這擺置便看得出陸良遠大人的生活過于樸素,是我們小輩應該向您學習才是?!标愑迫还郧尚χf道。
“聽聞你與我家承賢都在錦衣衛(wèi)任職,空閑時間還一同外出,此次還一起去了涼州?”陸良遠溫聲問道。
“是,陸兄見多識廣,談吐不凡。此次去了涼州也見識了不少,還有一些外域流通的東西頗為有趣,想必陸公子也一定給您帶了禮物吧?!标愑迫挥中?,他刻意強調過鹿九給把帶回來的酒分給陸承賢才是。
“嗯?!标懥歼h點點頭:“一起出去長長見識也是極好的,只是外出還要注意安全才是,你家里人不就沒保護好你,這可是太粗心了。”
陳悠然一臉茫然看著陸良遠,他并沒有刻意去掩飾自己的表情,反而直直反問道:“原來陸大人一直派人保護陸兄,如此倒是林西家里的長輩操心太多,當時涼州一行我家里的長輩也派了人保護陸兄,您且放心,下次晚輩一定不會隨意插手了?!?p> 陸良遠明顯是沒想到陳悠然會反過來噎他,正要說話又聽對面的小子說道:“家里人不太多,還有護著羅兄跟莊家莊小姐的人,不過也沒護好,還讓莊小姐受了傷?!?p> 陳悠然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輕易把錯誤歸結到自己身上的人。而這陸良遠大人大概是壓制羅霜降壓制慣了,就把陸承賢身邊所有的人都當成了羅霜降。
而陸良遠自是知道當時保護兒子的除了自己派出去的人之外還有一個殺手打扮的暗衛(wèi),心里覺得林西這小子行事周全不落,便想著探探對方的底子,誰知這么小的孩子卻完全不上當。
陳悠然離開酒樓的時候天色微微暗了些,太陽剛剛落山,除了西邊天空還有一點點暖色之外別的位置都泛著灰,酒樓似乎更熱鬧了。
迎來過往各路人,一晌貪歡終散場。
陳悠然有意想在陸良遠面前搞砸跟陸承賢的關系,所以但凡陸良遠的語氣里有一絲試探,陳悠然就全盤托出再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自己身上。以退為進,為的就是能把羅霜降也摘出來。說不定等下一次陸良遠再用“給陶修永的推薦信”蠱惑羅霜降的時候,陳悠然就已經(jīng)能讓舅舅收下羅霜降了。
所以即便是老謀深算的陸良遠似乎也沒想到林西醉翁之意不在酒,看著這少年一邊隨意插話一邊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指責自己的模樣只當這小子是覺得害怕和不耐。
因為只有在害怕又不得不面對的時候才會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放棄姿態(tài)。
離開酒樓之后陳悠然直奔羅府,給他開門的是新買回來不就的小廝,年紀不大,看見他就咧嘴笑道:“林公子,家里來客人了,是個很英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