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景打算明日一早就要啟程了,該來的總是要來。
他讓耿燁把之前購置的東西收拾妥當,然后又讓他去集市里采辦一些路上要用的東西。
可是沒想到在耿燁回來的時候,卻帶了個大活人回來!
是覓蓮。
幾日不見他們之間似乎生疏了不少,覓蓮局促不安地搓著袖子,似乎有什么事情難以啟齒。
“覓蓮姑娘,覓蓮姑娘!”耿燁在一旁提醒道:“你不是有話要對我家公子說嗎?”
覓蓮似乎不太敢看柴景。
在耿燁的催促下,覓蓮終于訥訥開口:“我,我之前并不知道柴公子是未來駙馬,之前實在是冒犯了!”
冒犯?
柴景不解地問:“何為冒犯?”
“嗯……就是……就是……”覓蓮的頭更低了,半晌也沒有說出個究竟來。
柴景笑著安撫:“覓蓮姑娘,我現(xiàn)在還不是駙馬,所以你不用如此拘謹,我們之間相伴游山玩水不是很好嗎?”
“柴公子不要再說了!”覓蓮猛的抬起頭,急道:“這話,這話不能再說了,萬一讓公主知道的話,公子今后恐怕……”
柴景聳聳肩:“怕什么?”
“此乃對公主的不敬?!币捝徶匦碌拖骂^。
柴景覺得好笑。
怎么就褻瀆了?難道我還要遵從三從四德不成?
可是沒辦法,誰讓這個世界就是有這樣根深蒂固的陋習呢?這也是他死活不愿意成為什么駙馬的原因之一!
他決定跳過這個讓所有人都尷尬的話題。
“那么今天覓蓮姑娘來此是要?”
覓蓮猶豫了半天,終于下定決心開口說道:“覓蓮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柴景很好奇,一個歌姬說有事求自己,并且聽她的意思,應該不是什么出格的事,那是?
“公子,覓蓮兩年前來到這里,其實想去藍絕城來尋親的,可卻在半路上不慎丟了盤纏,走投無路之下,便在羽樂坊賣身做歌姬糊口。”
“啊……你是缺錢?”
原來凄慘的故事在這等著呢!
柴景的反應讓覓蓮摸不透,她咬了咬唇,急著解釋道:“不是的,公子,并不是公子想象的那樣,覓蓮這些年已經(jīng)攢下一些家底,足夠養(yǎng)活自己了,可是……可是既然賣身給歌館,不到人老珠黃的時候是不能輕易離開的,覓蓮想要去藍絕城尋親,公子能不能……”
這下柴景明白了,她是想讓自己幫忙說話,好離開羽樂坊。
這倒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爽快答應:“這個忙我可以幫,就是不知道你那位美艷的坊主給不給我這個面子?!?p> “公子說笑了,現(xiàn)在全揚??h誰不知道公子是圣上未來的駙馬,公子一出面……不,公子不用出面,只要派人去會意一下,夏娘肯定是不會強留的!”
“那行,我讓耿燁陪你回去,可以的話,你就直接收拾東西過來吧,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出發(fā)了?!?p> 覓蓮幾乎要喜極而泣。
柴景想了想,說:“別忙著高興,若想跟我去藍絕城,姑娘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p> “公子請說,只要能去藍絕城,覓蓮什么都答應!”
柴景笑笑:“倒也不是什么嚴重的事,對外,姑娘須稱自己是我買下的侍女,這樣對你我都好?!?p> 覓蓮馬上就明白了,對方這是為了避嫌。
可以理解,一位未來駙馬,在半路買下一個歌姬一同上路,傳將出去確實不怎么好聽。
覓蓮連忙行了一禮,誠惶誠恐地說:“是覓蓮少慮了,給公子添麻煩了!”
“倒沒什么,你放心吧?!辈窬皵[擺手。
他在馬廄里找到正在給敖風洗刷刷的耿燁,讓他去羽樂坊跑一趟,又叮囑他再帶三千兩銀子給夏娘,算是補償她的損失。
耿燁扔下軟毛刷,蹦著高出了門。
柴景笑看著他,罵了一聲“憨貨”,然后摸摸敖風的鬃毛,撿起耿燁丟下的刷子繼續(xù)幫它洗澡,一下一下十分仔細。
它的身上多出一塊塊的傷疤,大多是那天在火里燙出來的,雖然經(jīng)過悉心治療,沒有潰爛或者感染,可現(xiàn)在看起來依舊觸目驚心。
它身上的毛被燒焦不少,現(xiàn)在看起來像一條斑禿的癩皮狗,可這并不影響柴景對它的喜愛。
幾天工夫,敖風看起來胖了不少,本來骨瘦如柴的身體現(xiàn)在的線條變得順眼多了,能看出來,這馬要是好好養(yǎng),估計會是一個相當帥氣的小伙子。
柴景拿起抹布把濕漉漉的敖風仔細擦干,然后又把它身上看起來有點丑的毛發(fā)理順了,輕聲念叨:“敖風,你放心,身上的毛很快就會長回來的,對了,你可別總舔它,會落疤的!”
敖風打了一個響鼻,像是聽懂了他的話。
“明天咱就出發(fā)了,等到了藍絕城,哥給你弄最好的草料,住最好的馬廄,找最漂亮的母馬,保證比你暗戀的那匹更漂亮!”
在第一次觸碰到敖風的時候,那時候它正陷入相思,整個馬已經(jīng)是一匹廢馬了。
它在被從家鄉(xiāng)的大草原強行帶離之前,似乎正在暗戀一匹母馬,柴景雖然不知道那匹母馬究竟有多好看,但是能讓敖風生無可戀的,想必肯定是一匹非常出眾的神駒。
當時在西郊馬場,柴景可是給了相應承諾的,不然敖風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跟她走。
敖風開心地甩了甩尾巴。
柴景感覺那匹母馬對它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念想而已,它惦記的或許不是母馬,而是通過那些點滴回憶,讓自己銘記自己曾經(jīng)自由過,它通過絕食作為最后的抗爭,不想自己淪為一頭人們口中的“牲畜”。
敖風注定不是一匹能夠被人圈在馬場待價而沽的馬匹,這種人為的桎梏會將一匹好馬活活圈死在里面。
有靈性的動物真的是大不一樣!
柴景很慶幸自己遇到它們,更慶幸自己擁有能真正認識它們的能力,這讓他獨自在這個不怎么熟悉的世界闖蕩起來更加游刃有余。
他抓起一把草料遞到敖風嘴邊,敖風聳聳耳朵,悶頭大嚼起來。
柴景看它吃得歡,突發(fā)奇想:“敖風,我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怎么樣?”
敖風費了好大勁才把眼神中草料移到他身上,他的話并沒有影響它的好胃口。
“我當你同意了?你可別害怕!”
敖風跺跺腳,好像在說:有什么可怕的,我什么場面沒見過?
柴景點點頭,對著墻頭喊了一句:“小烏——”
話音剛落,墻頭上猛地竄出一道黑影,猶如一支利箭一樣破空而來,“啪”地一下落在敖風腳下的干草上。
敖風“咴兒——”地一聲長嘯,倒退著縮到馬廄角落里,兩只大眼睛水汪汪地,望著烏金蛇瑟瑟發(fā)抖。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