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圍獵場開山的日子還有七日,各大仙門都憑拜貼入住了逐蒼宮,縱橫宮和玉嬋宮的弟子也都走了,蓮軒酒樓里現(xiàn)下住滿了像霖幻她們這樣的的散修。散修們不像仙門子弟般宮訓嚴苛,都隨性了不少,有笑有鬧,好不熱鬧。
于寅還是神出鬼沒經常不見人影,只是偶爾躲在樹上看霖幻練劍,他把霖幻所有的符箓朱砂都沒收了,叮囑盞盈把霖幻看牢了。
盞盈對霖幻的指導也越發(fā)嚴格,小山里霖幻以黑布蒙眼,劍指前方仔細聆聽。
“我見那日你對左青藤發(fā)出的銀針似乎有所感想,我們這樣試試,看你蒙眼能否躲過我小石子的偷襲。”話間,盞盈玉足點地輕盈而起,手中擲出杏仁大小的一顆石子,直攻霖幻面門。
“噔!”
霖幻抬劍擋下,小石子于劍身擊撞,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音。
不待霖幻得意,盞盈在空中調轉方向左右手同時發(fā)力,齊齊擲出倆枚石子,一枚瞄準霖幻胸口的位置,一枚則朝霖幻膝蓋方向飛去。
這次霖幻只擋下飛向胸口位置的石子,下方的石子來不及阻擋,生生挨了一下,疼的她單膝跪地。
“你耍賴!”霖幻又羞又惱。
盞盈嗤嗤笑了,“以后你面對的敵人可比我陰險多了,難不成你要靠撒潑打嘴仗活命嗎!”
話音剛落眼中凌厲,手中又是飛出倆枚石子。
霖幻揮劍去擋,盞盈也不給她歇緩的機會,出手又狠又快,霖幻勉強應付,身上早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石子兒了,狼狽盡顯。
盞盈每次發(fā)力都在小石子里摻一絲靈力,石子飛過來的速度快了不少,給她反應的時間相對也就縮短了。打在身上雖不致死,可也夠她受的了,終于疼的她熬不住。
“等等!等等!”
霖幻一直咬牙沒有呼痛,她想停下和盞盈打個商量,能不能一次扔一顆石頭,這樣她根本就是挨打來了。
盞盈不吃她這一套,看她又要使什么幺蛾子出來,恨鐵不成鋼的吼:“你讓誰等等!讓敵人?還是讓妖獸?誰會等你!”
霖幻心知她是為自己好,怕以后遇到危險她沒有保命的能力,咬咬牙再不出聲。
她甚至心大的在想,盞盈是不是昨晚沒睡覺跑出去撿了一夜的石子兒,怎么扔了這么久還沒扔完。
幾番下來霖幻身上又疼又累,動作反應明顯不如開始,石子幾乎如數(shù)都打在她身上,盞盈停了手。
霖幻一手拄劍,身體的力量幾乎都壓在劍上,面色漲紅,不停的喘著氣。
“你不是挺會躲的嗎?今天怎么只知道擋!”盞盈搖搖頭,轉身向酒樓方向走去。
“今天就到這里吧。”
霖幻站在原地,周身抖的如篩糠,沒力氣去解眼上蒙著的黑布條,也看不出她的神色。聽著盞盈漸漸走遠的步伐,握緊了拳。
晚飯霖幻也沒下樓吃,盞盈也不勸,只借了酒樓的小廚房,給做了紅燒排骨送到霖幻面前。
霖幻又是委屈又是感動的看著盞盈,盞盈卻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瞪著我干嘛?”
霖幻語塞,她明明眼含淚光,可能還透著一絲感激,怎么就成了瞪她了。
盞盈別過頭不看她:“快吃吧!吃飽了明天才有力氣挨揍?!?p> 霖幻也不矜持了,飛快往嘴里扒拉著飯菜,排骨還是盞盈做的好吃,但她還是不能直白的夸。
可盞盈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絲菩薩般的微笑。
足足吃了三碗米飯,紅燒排骨連汁都沒留一滴,盤子光潔如新,她才滿足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盞盈像個老媽子一樣把盤碗都收了起來,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遞給霖幻。
霖幻眼睛亮了,難道盞盈覺得自己大了,也應該有屬于自己的零花錢了?
伸手就接,到手感覺這分量不對啊,捏了捏,怎么形狀也不對。狐疑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盡是些干藥材,方才的驚喜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找大師兄要的,一會兒用這個泡個澡,身上就沒那么疼了?!?p> 思及今天的修習,又看著突然對她關愛有加的盞盈,霖幻心頭堵了團棉花一樣。
還是道了一句謝。
她泡在浴桶里,看著浮在水上的藥材,摁了摁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膊,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盞盈隔著屏風縫那件破了的夜行衣,還是聽見了她的聲音,想想霖幻平時修符箓,這些苦頭根本沒嘗過,開口道:“泡半個時辰就會舒服些了。”
“你以前經常這樣嗎?”
“哪樣?”盞盈沒聽明白霖幻的問題,低頭用貝齒咬斷線頭。
霖幻答:“師父也這么和你練嗎?”
盞盈才聽明白了,淡淡道:“換了師傅你今天就站不起來了?!?p> 霖幻在不說話,以前她修符箓,一間屋子,一堆符紙就好,風吹不著雨淋不到,根本沒想過盞盈吃的苦有多少,現(xiàn)在想想當日真是一念鑄成大錯!悔不該動那個歪腦筋。
有些懊惱,一拳砸在水上,水珠四濺。
圍獵的日子就這么到了,那天的太陽還是格外大,樹也和平時一樣綠,于寅破天荒給盞盈,千歌,霖幻做了三件新衣服,一一交到手中。霖幻開心的不得了,前段時間還說要新衣服,今天就有了,師父果然知她心思。
“為師不在身邊,圍獵場兇險,你們三個要互相照應?!?p> 又看著霖幻,后者站的筆直,面上笑意吟吟。
“圍獵場的規(guī)矩為師講之前說過就不啰嗦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有了分歧,你們倆個都得聽你們師姐的,記住了沒?”
霖幻和千歌答記住了。
霖幻總覺得師父話是說給三個人的,可好像又是單說她一人的,就那一件事,她就這么不讓人放心了嗎。
鸞泊又給三人塞了好些藥瓶子,什么助眠安神的,驅蟲驅獸的,療外傷的療內傷的,補靈丹,用不上的用得上的都有。
“此去最晚得一月才能歸來,盡力而為,不要勉強,你們的安全最重要?!彼€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師父照顧不到的地方都由他來做。
“幻兒這次是首戰(zhàn),你們多照應些。”轉而寵溺的揉揉霖幻的頭,差點把霖幻的眼淚揉下來。
千歌不合時宜的說她不添亂就行了,引來霖幻一記眼刀。
霖幻又說:“大師兄放心!我們一定把千足蜈蚣的內丹給你帶回來!”
鸞泊輕笑,眼中動容之色表露無疑,“那師兄和師父就在這里等著幻兒成勝歸來。”
霖幻堅定的看著大師兄,重重的點了頭。
不在拖沓,三人騎著高頭大馬出發(fā),走在散修上山的隊伍里,皆是一臉高深莫測。統(tǒng)一著黑底紅紋的衣袍,配一外黑里紅的斗篷,頗有種大家仙門子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