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幻抬眼看見有個披著斗笠和蓑衣的小孩子,在距她們不遠(yuǎn)處,就這么站在雨中。
誰家的孩子?下雨還讓出來!
她立馬沖那個孩子招手,一邊喊著讓他進(jìn)來避雨。
那小孩猶豫了一下,又立馬朝她們跑過來。
霖幻正準(zhǔn)備把他領(lǐng)進(jìn)酒樓,小孩卻徑直跑到于寅身邊,將一個竹筒塞入他手里,道:“叔叔,有人讓我給你的?!闭f完不等于寅問話,轉(zhuǎn)身跑了。
于寅看著手中的竹筒,臉色一緊,不假思索直接打開。
里面是一個小紙條,展開后看見上面寫:
十里外竹林,救人!
落款是:千機(jī)閣。
于寅蹙眉,用靈力將紙條燃了,起身就走。
霖幻自是看見了字條所寫的,急急拽住他袖子:“師父,這么大的雨我同你一起去吧,我去和掌柜借個馬車!”
于寅張口想拒絕,霖幻又睜著泛起霧氣的大眼睛,有些哀求道:“師父,你不要總是一個人出去!讓我一起去吧!”
于寅看著她,定了定道:“多帶一件蓑衣?!?p> 得到首肯,霖幻立馬跑去安排,不消片刻,二人就駕著馬車馳騁在大雨中。
雨太大,馬車跑的不快,于寅穿著蓑衣在外面駕車,心緒不寧。
千機(jī)閣怕是他這些年去的最多的地方了,算起來,還和千機(jī)閣的閣主,那個滿腦子只有錢‘金蟾蜍’年輕時還有算些交情。
這金蟾蜍不是白叫的,可以找他喝酒吟詩,切磋本事,唯獨(dú)不能少他錢。
為了個鸞泊找到治病的方法,這些年算是一直再給千機(jī)閣打白工。揭榜拿錢,用錢買方法,屢試不爽。
金蟾蜍是個稱職的閣主,絲毫沒有放過水。要說掄起拳頭讓他求饒那很簡單,軟話他能說一籮筐??缮偎晃腻X,他能卯起來和你拼命。
而得到千足蜈蚣也許對鸞泊有效的方法和地圖時,于寅心想,這貨估計要借機(jī)抽干他的血。
可金蟾蜍一反常態(tài),大義凌然的說別談錢!傷和氣!
于寅看著空中唾沫星子橫飛,還有絲毫沒有玩笑意思的金蟾蜍,有些訝然。覺得這人轉(zhuǎn)了心性,大概是老了知道朋友難得。
可還沒等他說什么感謝的話,金蟾蜍就一臉賊笑,說:但有一個條件。
而這條件也說的模糊不清,只道,這條件也許用得著,也許用不著。用得著你于寅就必須守諾,用不著就算了,地圖送你了。
順帶讓于寅發(fā)誓,將來若有事找他,必須遵守誓言。
雖然古怪,于寅想想,估計是金蟾蜍這些年將千機(jī)閣做大,得罪的人不少,怕是有仇家殺他時,讓他來救命吧。
除此之外于寅想不到又什么比他的錢更重要了,所以還是答應(yīng)了。
而今日那字條上的筆跡分明就是金蟾蜍本人的,說明他本人是安全的,那讓于寅救的會是誰?
雨勢不減,行至竹林時馬車難以進(jìn)入,二人跳下馬車分頭徒步尋找。
霖幻一腳一個泥坑,因為大雨的原因,視野不及往常,她仔細(xì)用感知術(shù)在竹林里尋找著,另一頭的于寅也一樣。
路滑難行,尋找的速度也快不了,她找了大約半個時辰,蓑衣已經(jīng)被雨淋透,冷的她直發(fā)抖。
心想著趕緊找完這就往師父那邊去,就在這時她感知到了一絲人的氣息,心里一喜,急急順著那絲氣息走去。卻感覺那氣息若有似無,心知這人兇多吉少,加快了速度。
一抹染血的白衣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腦子里嗡的一聲,全身力氣彷佛被抽干。
那人是,鐘九榆!
霖幻狂奔過去,鐘九榆面色蒼白,脈搏漸弱,躺在冰冷的大雨中。
她一時不敢相信,顫抖的伸出手,輕輕放在他腹部那片血跡上。
傷口已經(jīng)不流血了,又似是已經(jīng)將全身的血流干了,大雨也沒能沖涮干凈他衣袍的血。
又看見他胸前有張黃色的符紙,在密集的大雨中依然保持完好,上面血紅色的符文依然清晰可見。
霖幻一眼便認(rèn)出了那是一張瞬移符,此符可將使用者瞬間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
但修仙者都知道此符耗費(fèi)的修為不小,非危機(jī)關(guān)頭一般不會使用。
“所以你身上究竟遇上了什么事?
你那么厲害,誰能把你傷的這么重?
你要死了嗎?”
突然想到這個可能,霖幻心底的恐懼是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她只有一個念頭:
她不能讓鐘九榆死!
絕對!
她緊緊握著鐘九榆只剩一絲溫度的手,眼睛紅的像要泣血一般,可就是流不出眼淚。只用盡全身力氣不停的嘶喊:
“師父!你在哪里!”
“師父!快來!”
“師父!你救救他!”
“快救救他!”
于寅聞聲而至,似是被她的聲音和樣子嚇壞了。
見她哀戚的樣子,已知她應(yīng)當(dāng)認(rèn)識這人。
先查看了一下鐘九榆的傷勢,一遍給他輸送靈力,一邊又對霖幻說:“師父在,他死不了。”
說完一把背起鐘九榆往馬車那邊走。
一句定心的話卻霖幻的眼淚掉了下來,雖然還是很擔(dān)心,但師父的話還是讓她心里稍微有一點(diǎn)底。
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和雨水,一腳深一腳淺的跟在于寅后面。
從前跟著師父就什么都不怕,在圍獵場里跟著鐘九榆也是閉著眼睛都橫著走的。
原來不知不覺中,鐘九榆已經(jīng)是她可以依賴的人,在她心里的重要,已經(jīng)和師父同等了。
于寅將人放進(jìn)馬車?yán)?,霖幻脫了蓑衣也跟著進(jìn)去。
“鐘九榆?”于寅皺眉問到。
霖幻點(diǎn)點(diǎn)頭。
她不知鐘九榆為何會受傷,也不知道為何有人要師父救鐘九榆。
于寅說:“隔一會兒給他輸送點(diǎn)靈力,不用太多,吊著口氣就行。”
說完就駕著馬車折回了蓮軒酒樓的方向。
路上,霖幻則是一刻也不停的給鐘九榆輸送著靈力,不時的去摸一下他的脈搏。
馬車的空間很大,躺三個人都沒問題。
可霖幻偏要挨著鐘九榆,像是要分給他一些溫暖。顧不上自己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了,用內(nèi)力將他已經(jīng)濕透的衣服一點(diǎn)點(diǎn)烘干。
她只在心里一遍遍默念鐘九榆的名字,希望他下一秒就睜開眼睛,再對她笑。
再和她說,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