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朝堂之上,一眾朝臣正討論著一個議題,那就是何時發(fā)兵妖域。
以何等名義出征妖域?這是他們爭論得最為激烈的焦點。
尨流端坐龍椅之上,三十多年來,他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地守著這個位子,未敢有絲毫懈怠。
所有人都認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在乎這個位子,勝過了一切。
他最在意的兒子,太子殿下,因為言語忤逆了他,直接被賜死。他最心愛的妃子,因為側面打聽朝堂之事,亦直接被賜死。
他視之為手足的幾位王爺,也一一被排擠出權利中心,徹底淪為了閑職親王,不再參理朝政。
如今,他已是真正的孤家寡人,群臣離心,并緊緊團結在宰相張桐的周圍,將他這個皇帝架在半空,如同傀儡一般,毫無威嚴。
朝堂之上,舉目四望,皆是狼子野心之徒,如何不教人心寒膽顫。
然而,他似乎并未有這般感覺,每日里依舊按時早朝,盡管他已蒼老得連翻動一下身軀都是那般吃力。
“下月十九發(fā)兵!”尨流金口玉言,做出了所有人都不意外的決策。
“吾皇圣明!”群臣跪拜。
“誰人愿為主帥?”尨流問道。
堂間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看來,諸位是希望朕御駕親征了?”尨流淡然一笑,蒼老的面孔上,刻滿了風霜。
“陛下乃國之基石,怎可涉險?微臣斗膽,心中確有一合適人選,不知當說不當說。”郁剛勇拱手出列,請示道。
“哦?郁愛卿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
“微臣謝主隆恩!”郁剛勇躬身一禮,畢恭畢敬。
此乃真小人也!群臣盡皆望著他的背脊冷笑。
“昔日,陛下為討伐楚賊,舉天下兵馬伐楚,陛下為主帥,七王爺為軍師,四王爺、五王爺、六王爺分領一軍,皆為從帥。幾位王爺對陛下榮登大寶,可謂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如今,對妖域用兵,正該是幾位王爺重披戰(zhàn)甲,大展身手的時候?!庇魟傆轮G言。
“諸位臣工以為如何呀?”尨流問道。
“幾位王爺已是古稀之年,怕是難當此任啊?!碑敵紫鄰埻┱f出了自己的疑慮。
“臣等附議!”
尨流睜開略顯渾濁的眸子,抬手朝著近侍招了招,吩咐道:“著人去請四位王爺來!”
不多時,四位王爺到來,著甲跨刀,威風凜凜。
“哪個龜蛋說你家五爺爺老了?來來來,與你家五爺爺掰掰手腕子,看看你家五爺爺是否還有當年的幾分氣力?!蔽逋鯛斘搪曊f道,怒視群臣。
張桐悶聲不言,諸位臣工亦不接他的話頭。
何一凡朝著尨流遙遙拱手,“二哥,出征妖域怎能少了我等兄弟?我們四個愿為你的先鋒軍,駕前卒,為你分憂。”
“四位王爺為國為君操勞一生,如今也該享享清福了,怎可再往妖域涉險?”張桐硬著頭皮,站出來反對此事。
四王爺拔劍,噌的一聲,架在在了他的頸上,“放你娘的屁!張家小子,這么些年,你對神宗屈膝賣命,也是辛苦得很,不若躺到棺材里歇息歇息?!?p> “四王爺,不可??!”群臣跪伏阻攔。
“嘿嘿,可與不可,你們說了不算!張小子,你自己說,可不可?”四王爺的寶劍稍稍往前遞了遞,割破了宰相張桐的頸間皮肉,滲出一縷血線。
“四王爺,你在逆天而行!”張桐吞了口唾液,冷汗涔涔而下。
“天?你口中的天并不是你家四爺爺頭頂上的天,逆他一回又能如何?”四王爺白須鼓動,氣勢沖天而起,如虎嘯林,驚得滿堂嘩然。
四王爺竟已達到那一步了嗎?這怎么可能?
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一切魑魅魍魎皆是小丑般的存在。
翌日,四王爺以伐妖大元帥的名義向天下征兵,聲稱要打造一支特殊部隊。
短短二十日,這支特殊的部隊建成,甫一亮相,就博得了“滿堂彩”。
用百姓們的話說,這支部隊就是送給妖族妖兵的“口糧”。待妖兵吃飽了,失了獸性,后面的正規(guī)軍隊再沖鋒而上,定可大殺四方。
此乃戰(zhàn)術,智者七王爺的妙計,果然非同一般!
而之所以會有如此觀點,實在是因為這支部隊的整體年齡太過讓人不敢恭維了,最年輕的一位竟也已是六十五歲的高齡。
誓師后,大軍開拔,四位出征的王爺率領著三萬“特殊部隊”當先而行,后方則跟隨著二十萬正規(guī)部隊。
眼前這二十萬正規(guī)軍,已是當今圣上能調撥出的所有的力量。
尨流站在國都的城墻上,拱手為幾位兄弟送行。
大哥,二弟做到了,護住了他們,并將他們完好地送去了你的身邊。
大哥,二弟好想你??!
大哥……
四位老王爺朝著國都拱手道別,二哥,我們兄弟四人先行一步,在彼岸那邊等著你。
大軍經歷一個月的長途跋涉,終于來到了新發(fā)現的妖域入口,恒河岸邊。
河水滔滔,深不見底,大軍何以渡河?
一艘小船??吭诤优?,船上有位擺渡人,頭戴草笠,手撐竹篙,靜候著生意上門。
二十三萬人需要擺渡,這顯然是筆大買賣。
“船家,我等要到彼岸去,不知擺渡費是什么價錢?”何一凡客氣地打聽道。
“所有人都要擺渡嗎?磔磔,那價錢就好商量了。你們將頭發(fā)剪下,投入河中,即可沖抵擺渡費的?!鄙硢〉穆曇魝鱽恚苯倘斯哪ど弦魂嚥贿m。
這是什么操作?眾人納悶不已,你這破船能擺渡得了這么多人嗎?
何一凡不假思索,直接揮劍,斬去三千煩惱絲,投入恒河之中。
余下三王隨后效仿于他,并喝令三軍依七王爺之法,繳納擺渡費用。
擺渡人請所有已“付費”的客官登船。
一人登船,十人登船……待二十三萬人皆登上渡船時,擺渡人將竹篙往河岸上輕輕一點,一推,渡船便晃晃悠悠地啟程了,朝著彼岸劃去。
二十三萬人,得需要多大的船才能裝下?少說也得有皇宮那般大吧?
然而并沒有,擺渡船依舊是那般大小,在恒河的怒濤里起起伏伏,宛若扁舟一葉。